但是越是想要克制,心中的苦涩越是泛滥。其实尔朱夭夭早就该料到,以她的家世,接近她的人多半是别有用心。但是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她今年才十二岁,为何要用这般残忍的手段对她。
想着想着,再也控制不住了,已经隐忍了一个多月的泪水终于决堤了。
尔朱夭夭此刻实在是恨极了那个人,既然是为了权势,方法还有很多,为何要来招惹她?但是尔朱夭夭转念一想,便也是想通了,接近她,却是是条捷径。
尔朱夭夭坐在那里,默默地流着泪,眼泪似是断了线的珠子,住不住,但是却是无声,没有抽泣,没有哽咽,只是有泪珠不断地从那宝蓝色的双眸中流出。
突然,尔朱夭夭感到有人将自己搂在了自己的怀中。尔朱夭夭一惊,连忙地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想要开口说话,发现自己竟是无法开口,因为只要她此刻一开口,眼泪又会止不住地流。
“来,到伯母的房中去,有什么话可以同伯母说。”
侯夫人搂着尔朱夭夭慢慢地站起,朝着她的房中走去。
“来,先擦擦脸吧。”
到了侯夫人的房中后,侯夫人拿了一块热毛巾,递给坐在那里,低着头的尔朱夭夭。
尔朱夭夭有些怯怯地接过侯夫人手上的毛巾,她此刻的心里不由得有些心慌,毕竟自己的秘密被别人知晓,实在是有些尴尬。
最主要的是,尔朱夭夭害怕侯夫人会将此时告诉尔朱荣与元氏,若是被他们知晓此事,又是免不得一阵盘问。自己一向视之掌中宝的女儿,竟是被人伤的真么深,心里必定也是十分难受的吧,想到这里,尔朱夭夭感到自己实在是对不住自己的爹娘,眼泪又是流下来。
“放心吧,今日无论你是否同伯母说过任何的事,伯母定是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同任何人说起。”元氏似乎是猜到了尔朱夭夭心里的犹豫,便笑着宽慰她。
尔朱夭夭也不知晓究竟是为何,侯夫人能够让她感到很安心,也很放心,一种不知为何的好感,使得尔朱夭夭想要倾诉。尔朱夭夭吸了吸鼻子,平静了下自己的心,然后想着侯夫人道出了自己心中的苦楚。
看着尔朱夭夭故作坚强的离去的背影,侯景竟是感到一阵心疼。那个小丫头,明明心里已经很难受了,但是却是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想想就叫人心疼。
而想到身侧之人便是还她伤心难过的始作俑者,一股无名的怒气席卷侯景,口气竟是也变得冷冽了些:“言归正传吧,高将军今日造访寒舍,究竟是有何贵干?”
阿澈与陈珍儿以及春庭感到气氛有些不妙,都想着要走。
“不知夭夭在做些什么,我去看看。”
“我也去。”
“带上我。”
于是房里就剩下面色皆是不悦的两人。
见到高欢并未搭理自己,侯景又有些嘲讽地道:“怎么,难不成还真的是来探望我的,一向是长袖善舞的高将军,我自是高攀不起的,若是没有什么事,您还是快快请回吧!”
侯景已经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只是那高欢却是动也未动。直到好一会儿后才问道:“你既然已经知晓那碗莲子有毒,为何你还要喝?”
听到这个问题,侯景又不得冷哼一声,完全没了平日里的那丝温和,“我不喝下去,难不成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夭夭将那碗毒药喝了下去?”
“她不喜莲子羹。”高欢那幽深的眼中,有着丝迷离,使人更是难以看透他的心。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侯景顿了一顿,决定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明白的好,“再者说了,若是我不将这毒药喝下,怎么会成全了你的计谋呢?”
果然,高欢的身体震了一下,眼中闪过了一丝错愕,但是又马上平静了下去。“你这是什么意思?”
侯景此刻还真的是厌恶眼前之人,明明话已经说得那般清楚了,却还是要死不承认。
“我虽是不知你为何要下毒,但是你却是要毒害夭夭,这点我实在是不能忍!”侯景此刻已经是咬着牙说了这句话。
高欢依旧是面无表情,好像是说得事情或是人,与他毫无关系。“你是怎么发现的。”
“下毒,针对的是皇后,所以绝对不可能是皇后干的。本来想着是哪个妃子想要陷害皇后干。但是就是那碗莲子羹让我觉得这件事似乎是没有那么简单,为何下毒之人一定要将毒下在夭夭不喜的莲子羹中?”
侯景看了那淡定的人一眼,有继续分析道:“很显然,他就是不想让夭夭喝下去,以夭夭的性格,她必定会转送给她身边之人服用,不是我,就是尔朱家的其他人。而知晓夭夭不喜莲子羹的人可是不多。”
“也许只是巧合而已。”
“巧合?那难道连那个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锦绣曾经是沈府的人,这也是巧合吗?”
侯景在身体稍稍恢复后,就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便派人去查,结果查到了这个消息,锦绣以前曾经是沈府的人,向这般密事,本来是难以发现的,但是偏偏他派去的人曾与那锦绣十分地熟悉,便查到了这个消息。
“也就是说你一开始只是怀疑我,后来才去调查求证的?”高欢在桌子底下的手紧握。
侯景并不在乎,若是两人动起手来,他也不一定会输,更何况,这里可还是侯府。“是。”
“那你为何不去怀疑宇文泰。他也有可能去做这件事。”
“不,”侯景摇了摇头,“宇文泰他绝对不会去做伤害夭夭的事。不像你,心思难测,没有人是你不可能伤害的人。”“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尤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国风?卫风?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