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乱世中,时间挥动,战火纷飞。
武泰元年三月廿六甲寅日,帝都洛阳黄河边上,数十万将士两军对峙,其实,也算不得是对峙,更像是合围之势,只不过一方背水而立,免得十面埋伏,但还是气数已尽。
黄河之阴上,尸横遍野,满目皆是猩红,本来孕育华夏炎黄子孙的黄土已被染成血色,如雨后般泥泞,只不过这是血雨,大地似乎也已经饱和了,容不下如此多的肮脏,于是血又顺着岸边流入波涛滚滚的黄河之中,不停留,似乎不将这宽数百尺的大河染红就不甘心一样。
乱世之中,群雄割据,又祸起萧墙,都似乎已经习惯这场面。但不同的是,在这河阴之内,有着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富贵。
昏暗的天空下,似乎有数十尺厚,不见天日。谁都知道,今日,恐怕这天又要变了。
厮杀刚刚结束,着银色铁甲的士兵的铠甲上虽有着血祭斑斑,但是却挺拔而立,目光坚定,士气大好。而处在包围圈中的则又是另一番景象了,他们已然败局注定,这些将士倒是于忠心,已浑身是血,伤口已数不尽,更有甚者,身上插着箭羽,盔甲早就不知被打落在何处了。
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自狼狈的败军中走出,即使在此情景之下,还是有很多人被这个外貌艳丽无双的女人震惊到了,虽已经过了年轻明媚的阶段,但是这张似是褒姒,妲己的容颜还是迷惑了多数人。
只是,谁都没有忽略她蓝色眼眸下的那份狠毒于狡诈,她的心,是铁打的。
此时,只见她缓缓走出,对着一个手持银枪,同样着银色战袍的魁梧身影慢慢地说道:“尔朱将军,如若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本宫可以念在你也是忠心为我拓跋氏的大业着想,鞠躬尽瘁,不但可以免你一死,而且你们尔朱氏族的荣耀依旧。”
想来她此时也真是别无他法,虽然口气中还是有着不可一世的错觉,但是她此时此刻竟然自称“本宫”换作平时,她都是自称“眹”。
岂料,对方并不买账,魁梧的身形加上刚毅脸上那愤恨的表情,让人忍不住心生畏惧。“毒妇!都到了这时候你还不知悔改,这拓跋氏的江山都差点毁到你手里,今日,我要用你来祭奠先帝之魂。”
“尔朱将军,先帝的死与本宫无关啊!他是病发暴毙。”她暂时遮住眼中的狠厉,转化为一副楚楚动人模样,欲要博得同情。美则美矣,只是,卿本佳人。
尔朱荣见她在此百般狡辩,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地说“你这毒妇秽乱朝政,谋害先帝,陷害忠良,还谎称公主为皇子,期满天下人,今日,你难逃于此了。”说罢,便让手下前去将对方的残兵败将俘获。
就在士兵准备向她走去时,她大喊道:“尔朱荣,陛下在此,你敢造次,你这是谋逆!你将是乱臣贼子,尔朱家族的名声从此将因你今日之举而蒙羞,你有什么颜面再担任契胡部的族长!”此刻她已开始慌乱,知道今日难逃一劫了。
尔朱荣听后仰天大笑,半天不止,在这压抑、静谧的环境下尤其显得诡异,停止大笑后,他又狠厉地望着这个美丽又狠毒的女人,说道“我替我朝清理叛逆,复兴我魏朝,整顿纲纪,这可是流芳千古的美名,何来蒙羞之说!你气数已尽,别再负隅顽抗了。来人,将他们一等人压入大牢,等候发落。”
她知道真的再难逃此劫了,于是转身抱起一个三岁左右的男孩,在众人来不及阻止时跑到河边,低头看了一眼那滚滚的浊水,难得温柔地对怀里的孩子说:“钊儿,皇祖母带你去找太祖,别怕。”
男孩怯怯地向后面的人群中看了一眼,问道:“那妹妹呢,妹妹也和我们一起去吗?”胡太后一愣,笑着说道:“妹妹还太小,不能和我们一起去了。”此刻的她无疑是婉转美丽的,只是她还是错了太多。
小男孩又朝着刚刚的方向恋恋不舍的看了过去,胡太后的脸上终于浮现了悲伤的愁绪,“相信会有人照顾好她的。”这句话既是对男孩说,似乎也是对自己说着。
她看了慢慢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白云山,突然,毫无征兆地就抱着男孩转身跳入黄河中。瞬间,就被淹没在波涛中。
就在此时,天空中突然雷声阵阵,瓢泼大雨倾泻而下,似是要冲走一切污秽与不堪般,不断洗刷着这大地。
密集的雨点打在脸上阵阵发疼,只不过在这里的哪个不是身经百战,这点雨算什么。
但是,有个例外,只听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突然响起嚎啕的哭声,倒是着实惊到了众人。
尔朱荣听到这哭声眉头一皱,那胡太后刚刚可是在逃命,若是不相关的人哪里还有空去理会,该不会是……。,想到这里,他快速朝着那个哭声走去。
只见一个婴儿被放在马车后面,此刻正嚎啕大哭,一张小脸都皱在一起了,应是被雨水淋到,才感到不适,因而大哭。
尔朱荣见状后小心翼翼地将这个婴儿抱起,这是,婴儿的情绪似乎是好一些了,竟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而尔朱荣在看到这双眼睛后,整个人都愣住了,原来她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