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漆黑的安静的房间里,夹杂着浓厚的粗重踹息声。
女子隐忍的吟哦和抽泣声与男子的喘息声纠缠在一起,满室充满着心红脸跳的画面。
良久,外面响起淅淅沥沥的声音,交叠在一起的人儿才分开,伏在床上的男子面色渐渐转变,直至气息匀畅,他才半垂眼睑,俯视着身下的人。
他伸出手,触上女人泪痕斑斑的脸,眼里划过一丝心疼。
待得身上戾气消散完全,钟离无心才抱着昏迷过去的女人清洗。
女人赤.裸的身子布满了触目惊心的痕迹,他沾湿巾帕,在每寸肌肤上,轻轻擦拭。
当看到女子大腿根处的点点血迹,他捏紧巾帕,表情发沉。
……
“驭~”
马车停在德香楼门口,待得车停稳当,担当车夫的男子跳下,转头摸出一个矮凳搁到地面。
“您请下车。”
男子站在一边,看见车帘从里打开,弯腰走出一位头发发白的老人,老人精神矍铄,把着男子的手臂,不缓不急的下了车。
老人抬头打量面前的德香楼,摸着自己的胡须说:“你家主子倒是财大气粗,德香楼不营业,专为他服务。”
“若说财大气粗,我家主子可不敌您呐。”男子轻笑,冲老人揶揄道。
老人斜瞄了一眼男子,揪着自己的胡须:“你可别拿老朽同你家主子相比,老朽挣得都是正大光明的银子!不说了,老朽跟你赶了一路,要先去休息,其他的等老朽休息好了再说。”
男子笑而不语,等老人进了德香楼大厅,看到大厅桌位上坐着的人,他说:“您怕是休息不了。”
老人眉毛一挑,目光落在大厅中,最显眼的一桌。
他气息一凛,眼神犀利慢慢朝右前方靠近。
等走到桌位一旁,他收敛气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不知尊贵的‘摄政王’,让人把‘老朽’请来,是为何意?”
男子走到桌边,冲座位上垂眸的男人喊道:“刀绝见过主子。”
刀绝与钟离无心一道回离城,初一出京都,便将命刀绝将天山老人‘请’来,大半天的功夫,刀绝就找到天山老人,迫使他随他一道参见主子。
这位老人正是天山老人,天山老人在京都小巷过得有滋有味,又知道这尊活阎王终于要回离城去,他开心了整整三天,结果这人才出京都,后脚他的走狗就找到他的小店,差点把他那些个宝贝摧毁殆尽,碍于这尊活阎王的势力,天山老人憋着一肚子火气,跟着刀绝来到了兵器城。
钟离无心抬眼,目光如剑:“当年中宫走水一事,孤知之甚少,特请天机阁阁主能为孤解惑,明明该毁于大火中的枯骨草,为何又凭空出世?”
当听到中宫走水这几个字眼时,天山老人神色一紧,面色闪现出两分沉重,再一听到阉狗说枯骨草时,天山老人整个人都陷于忿恨激动下。
他牙冠紧闭,额间青筋暴起,本来红润的脸庞骤然失去神采,变得苍白起来,他脸庞抽动,看起来像似在极力克制而又全力忍耐着什么。
钟离无心抬眼,睨着天山老人的情绪的转变。
天山老人霎时瞪着充血的眼珠,厉声道:“摄政王您是大岳的王,整个大岳皇宫于您,不过是自家后院,您都说自己知之甚少,还问老朽作甚?”
天山老人色厉内荏道,世人皆知,当年中宫走水一案,烧毁得不仅是禁药枯骨草,连带着他的妻子,也一并葬身在当年那场大火之中,枯骨草形如枯骨,无色无味,它生长在极阴之地,不得见光,常人若靠近枯骨草一尺,便会全身绵软无力,神志不清,若是不小心触摸,那定会如中了化尸散一般,瞬间被其极烈极强的毒性吞噬,血肉、躯干尽数被灼烧殆尽,其所受的痛楚,非人能受之。
偏不幸的是,他的妻子,就被这种残忍的方式,夺去了宝贵的生命。
天山老人恨,恨不得生吞仇人的血肉!
他追查了大半辈子,不惜一切手段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可当年那场大火,带走了所有与这件事有权的线索,连一个目击之人都齐齐烧死在大火之中。
中宫走水,看起来很简单的一个事情,却变成了悬疑最多的无头案。
当年,若不是钟离无心一声令下,封锁整个皇宫,令他失去了最佳的时机,说不定,他便能在中宫,发现什么呢!
“您别动怒,主子的意思您可能不大明白,就让刀绝为您解释如何?”刀绝站在一边,试着抚平天山老人的怒气。
“老朽告诉你,就算你拿着枯骨草来诱.惑老朽,老朽也不会上当的,让老朽凭白为你做事,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好事?”
前日一个自称钟离无心的暗卫,拿着特制木盒来寻他,他一触及到木盒上的纹路,脸色大变,忙从暗卫手里夺过来,心中那瞬间升起的念头立马变为真实。
枯骨草现世了!!
起初他难以置信,欣喜他惦记了大半辈子的事情终于要水落石出了,可他又突然想到,钟离无心无所不能,当年能以强硬的姿态封锁皇宫,枯骨草这种邪物与他而言,也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故而,钟离无心手里有枯骨草也不足为奇。
就怕这又是另外的圈套!
刀绝摇头:“您可能是真的没有仔细看。”说罢,有侍卫递来一物,当着天山老人的面,将黑布拆开,他指着盒面上被烧黑的痕迹说:“这才是我家主子将此物交于您调查的真正目的。”
天山老人顺着刀绝指向的方向,当目光落在盒子地面被烧黑的地方,他倏地面色大变。
“这是从中宫发现的?”
“有可能!”刀绝回。
“什么叫有可能?”天山老人心中大石提起,他看着钟离无心,等他的回答。
“此物原在孤的别院发现,你给孤的信封上,说的是与太后有关,孤心存疑惑,便让暗卫拿着此物,去慈明宫走了一趟。”
“却不料,太后竟说不识此物。”
钟离无心勾唇,轻蔑一笑:“你说,这件事跟你有无关系?”天山老人的妻子与太后是闺中密友,两人亲密无间,无话不说,天山老人的妻子尤为擅长医理,并且炉火纯青,当年太后还不是现在的太后时,天山老人的妻子降低身份,甘愿充当做太后身边的医馆,而现在的太后在她的帮助下,成功诞下一子,得到当时惠帝的宠爱。
那时的太后,因为母凭子贵,荣升皇贵妃,风头无限。
可皇宫是什么地方?每年宫中都会选举一批秀女,以充实后宫为名,给惠帝广纳各地肥环燕瘦的美人,不到三月,皇贵妃的盛宠慢慢被这些新纳的秀女代替,变得默默无闻起来。
后宫女人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皇贵妃自然不屈居人后,她央求亲如姐妹的好友,为她寻一无色无味的毒药,用来加害当时已有身孕的何妃,天山老人的妻子自然不答应,在她陪伴皇贵妃的日子,她亲眼目睹好友在华美的牢笼中迷失了自己,她心生了离意。
后宫女人间勾心斗角的日子,她疲于应付,也累了。
于是,她毅然离开了当时身边正需要人帮助的皇贵妃。
她一走,皇贵妃顿时失了主心骨,身边的心腹胡乱献计,也不知怎么的,将邪物枯骨草寻了来,并秘密运往当时住在中宫的何妃身边。
这些,都是天山老人的妻子亲口告知他,若说太后矢口否认,他定要当面对峙。
若不是因太后是他妻子的至交,他又不能任意出入皇宫,对于当年中宫当年走水一事,他定要问个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