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着眉头,缓缓地消化这些信息。
选妃,储秀宫,是福不是祸,既然自己的肉身已经毁了那就先得过且过着吧。蓦地,卿九头一疼,一些零碎的画面钻进她的脑海。
“爹爹,女儿不要去选秀!”
“你是我卿家唯一女儿,皇上下了圣旨,三品以上官员将府中未嫁女儿送入宫中,进行自登位后的第二次选秀。九儿,将那人忘了吧,爹爹也没有办法,圣命,不可违哪!”
偌大的厅堂中,青衣女子跪在地上抓着中年男人的官袍苦苦哀求,然而中年男人始终不为所动。女子苦求无果,唯有伏身在地上哭泣,一个温婉的妇人坐在红木椅上摁着帕子擦眼角。
场景一转,卿九看到满天的柳絮随风飘扬。
那女子伏在湖畔的石桌上不停地抽泣,泪水打湿了她长长的睫毛,玉珠似的泪珠掉了链子似的掉在小径的青色小石上,溅出一朵朵的碎花。她的手中,是一张沾了血迹的泛黄信纸,“琅……琅天,你真傻,为了我,值得吗?”女子面色苍白,不住的摇头,“不值,不值,九儿不值你这么为我啊!”她轻轻抿嘴,手中的信纸被抓成一团,泛白的关节不住颤抖,染了红色豆蔻的指甲嵌入肉中也浑然不觉。她缓缓站了起来,失魂落魄地向前走去,湖水浸湿了她的绣花鞋,整个人摇摇晃晃,身子一软,栽倒在湖中,身后传来丫鬟的尖叫声……
……
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她坐在软轿中,将一颗血红的毒药塞入口中,嘴角绽放出一个绝美的微笑。
卿九闭上眼睛揉太阳穴,原来是这样,古人还真是痴情,轻易地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如果是自己,就算有万般的委屈与不愿,也不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毕竟,活着,才是一切可能的前提,如果连命都没了,遑论追求幸福呢,真傻。
不过,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定会好好珍惜,上一世莫名其妙的就死了,连恋爱都没有谈过,想到这卿九一阵的气急,如果这辈子还能见到某位无良人氏的话,她一定,一定扑上去,咬死他!还有自己的考古迷老爹,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这一世,卿九,为了自己,也为了这具身体的主人,不禁握紧了小小的拳头。
她甩了甩脑袋,不过,这卿家小姐还真是厉害呢,琴棋书画加女工,样样精通,要说唯一的缺点,就是不懂武。也是,大家闺秀怎么可能到处乱逛,也难怪会对只见了几次的林琅天一见倾心私定终身,古代女子的悲哀呵。可惜,林琅天已经死了,真正的卿九也死了,她只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一缕孤魂,注定漂泊,也注定,不凡。
睁开双眼,一缕夺目的光彩自她眼中迸发。
这时,一只小手轻轻的扯了扯卿九的衣角,“姐姐,你没事吧?”
转过身去,卿九看到一双关切的眸子,“嗯,我没事。”
“那就好,刚刚看姐姐一脸的不适,没事就好。”闻言,身后的女孩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叫程辞,辞别的辞,今年一十有三了,姐姐你呢?”程辞看着眼前的人儿,一身绯红的衣裳,柔长的头发拢在身后,一支雕有木兰的白色簪子别在发髻上,配以嫩黄的精致发带,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小巧玲珑。
“我叫卿九,是卿元尚书的女儿,今年……今年十四了。”不知怎么的,第一眼看到程辞,卿九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我们交个朋友吧!”说着,她朝程辞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然而程辞却被卿九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愣了一下,伸出右手,这是什么意思?
卿九见她半天没反应,突然想到自己是在古代,不由得抚了抚额头,当她悻悻地缩回手之际,一只软软的柔夷轻轻捏住她的小手。
“这样,对吗?”对面的人儿迟疑地说道。
“对!对!哈哈,你真聪明!”卿九欣喜地握住了程辞的手,兴奋地说道。
很多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宫墙内,小小的凉棚中,卿九结识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
随着日头渐渐高升,巨大的汉白玉石板上是一片扭曲的光线,此时各家的姑娘们已经登记了十之七八了,剩下的无不用帕子轻拭额角,只是场上仍是火热依旧。
“下一个。”郑嬷嬷的声音在卿九耳畔响起。
正拉着程辞说得不亦乐乎的卿九接受到程辞的提示,吐了吐舌头,转过身去,递上了官籍。待弄好一切,卿九在嬷嬷的背后朝程辞指着储秀宫,无声的对她比口型:“储秀宫见。”一路小跑跟上前面带路的小公公。
夜幕降临,卿九趴在分配给她的小床上,整理着脑中的信息。
这片土地名为五洲大陆,天澜,无极,天渊三国霸立三方,国民万万,富庶繁荣;扶桑占据白水以南,多修蛊术驯养野兽;黑地则是天澜、无极、天渊三国中心的一方小国,处于黑水环绕的陇蚀山脉中,多为未感化的蛮民聚集之地;在阿曼江以北的那片大洋之外,还有一个名为双图岛的岛国,传说那里双霜沙遍布,在大陆上万金难求,是制造传世兵器的不二选择;另外,扶桑、天澜两两相接,中间有一圆形小国,原名大宛,后因为皇室内部纷争被割为上宛,汾阴两个国中国。
而卿九现在所处正是在天澜与无极中间的天渊国都,云城。
她翻了个身,嘴里念叨:“天渊,天渊,照原来这个卿九的记忆,天渊是个粮食大国,为三国之中最为富庶的一个,可以说是富得流油了吧,老爹的俸禄可丰厚了,看来我的日子不会太难过,天澜那边老王将逝,王位争夺很激烈,举国上下一团内乱,倒是想去双图岛看看哟……”
是夜,月色朦胧,有人安睡,也有人辗转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