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战天越第二次看见宁昭游哭的样子,第一次,是在宁灵的灵堂上。
“那现在呢,她在哪里。”轻轻搂住宁昭游,战天越对他的恨突然消散了很多,他知道,宁昭游承受的远比他要多得多,探子的汇报中,对林宁的事情讲的很清楚,只是战天越没有想到,她竟然是宁灵。
“疯了……呵呵,一个死了一个疯了啊,就连玄儿也消失了……”痛苦的摇了摇头,宁昭游说出了这个他面对许久都不能承受的事实。
看着从来都不轻易在人前显露真实情绪的宁昭游在自己面前哭的像个孩子似的,战天越只是将放在宁昭游肩头的手紧了紧,有时候,无言的鼓励比言辞的劝说更能安慰人。
“兄弟,谢了。”许久后,宁昭游抹了把脸上的泪,把头埋在战天越怀间,轻声说道。
“咱们之间,不说这个,带我去看看灵儿吧。”
感到怀中的身子颤了颤,宁昭游缓缓点了下头。
偌大的宫殿内,一个瘦小的身影缩在床的一角,阴暗的色调,唯有半开的窗柩外射进的点点白光,战天越推开房门所见的,就是这么清清冷冷的一幕。
皱着眉踢开脚边的一个暖炉,战天越挑眉看了眼身侧的宁昭游,继续走进去。
“呵呵……呵呵呵……灵儿,皇兄……呵呵呵”
只见宁灵穿着单薄的衣衫缩在被子中,两只冻得通红的手上是两个布偶,此时,她正傻笑着跟手上的两只布偶说话,嘟嘟囔囔的听不真切。
“服侍她的人呢?”尽管对宁昭游的这个妹妹不是很熟悉,但看到她这幅样子,战天越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她受过刺激,不许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靠近,每天也就只有我和母后才能来看看她,呵呵,她能进宫,母后也有一定的功劳。”将身上的狐裘接下披到宁灵身上,宁昭游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寞落。
“嘻嘻,皇兄你来啦,灵儿要吃芙蓉糕,皇兄有没有带来啊?”见到宁昭游,宁灵的脸上顿时出现大大的笑容,手上的两只布偶立马被抛到了身后,扑上来扯着宁昭游的袖子不断撒娇,天真烂漫一如当年。
“好好好,皇兄记下了,下次给你带,好吗?”温柔的揉了揉宁灵的脑袋,宁昭游笑着应允她。
“嗯嗯,皇兄最好啦!”听到宁昭游这般回答,宁灵像只小猫似的在宁昭游身上蹭来蹭去,这时,她才发现屋内除了宁昭游还多了一个陌生的男子。
见到战天越的瞬间,宁灵的瞳孔瞬间一缩,她倏地放开宁昭游往床内钻去,口中不断惊恐的尖叫:“啊!啊!出去出去!皇兄让他出去啊!他会杀了灵儿的!啊——灵儿要死了啊……出去!出去!”
小小的人影不断在被子中瑟瑟发抖,仿佛见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物一般,这前后巨大的反差让战天越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这……”
“灵儿,我是……你天越哥哥啊……”战天越上前两步,试图缓解宁灵的害怕,这是这样做的结果适得其反,林宁哭喊的更大声了。
“从九儿从城墙上摔下去后,她就成了这个样子了,智力好像只有七八岁的样子,极害怕见到生人,这种情况,这些天来几乎每天都会上演好几次……”宁昭游苦笑一声,走到床边不断拍着林宁的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即便这样,卿九的仇呢,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吗?”尽管对她很同情,但卿九的事,不该也不能就这样没了说法。
“呵呵,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宁昭游的声音瞬间提了上来,胡子拉碴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
“这是我妹妹啊……我曾经最爱的女人啊……你要我杀了她吗?那你就先来杀了我!来啊,来啊!”
宁昭游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襟,捶着自己的胸膛冲到战天越面前,这个坚韧的男子眼中满是血丝,他真的不能再承受失去的痛苦了。
“哈哈,你这是想干什么?两个都要吗?宁昭游我告诉你,不可能!卿九的事情,必须要有一个交代,难道宁灵疯了一切都可以一笔带过了吗?你有没有想过卿九的感受?你说你是她夫君,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配吗?”见到宁昭游这般,战天越的火腾地一下上来了,他一把推在宁昭游胸膛上,将他推倒在地,恶狠狠的吼道。
一屁股跌在地上的宁昭游却突然开始低低笑了起来,肩头不断耸动。
看到宁昭游这个样子,战天越叹了口气,半晌后幽幽说道:“既然你选择了宁灵,那就让我带走卿九吧……人,不能太贪心。”
闻言,宁昭游的拳头禁了又松,最终一口气泄了下来,他颓唐的低下头,闷闷的开口:“随你吧。”
说罢,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出了宁灵的居所,留下满脸复杂的战天越。
再度回到法华殿的暗室,战天越指间乌光一闪,整张幽蓝色的冰玉床连带着卿九的身体都消失在了二人面前。
战天越手上的,赫然是比卿九所拥有的空间戒指更为高层次的存在。
没有再说些什么,他只是紧紧抱了抱宁昭游,随即不带任何眷恋的转身离去。
看着战天越远去的背影,宁昭游紧握的拳头泛出青白的色泽,眼中满是压抑与痛苦,他克制着自己不追出去,但一想到宁灵,紧握着的拳头又松开了,他肩上背负的,是整个天渊啊。
“小秀女,生,得不到你的人,死了,我会让你安息的,远离这个充满了是是非非的大陆,想必你会很开心。
恨只恨,我没有早些带走你……”
胯下黑马飞奔出城的霎那,战天越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空间戒指,嘴角掀起一抹苦涩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