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狗啃的
庄扬发现自个今天沉默的特别多,找了一天,住的地方没人,去公司堵说今天请假,电话不是不在服务区就是不接,好不容易打通了,运量一天的怒火还没来得及爆发就这么泄了。
他可以感觉出段楚情绪有点不太对。
将车停在弯弯绕绕的巷子外,庄扬正犹豫是直接上去敲门还是打电话时突然瞅见漆黑的巷子内有个人影,将车头灯打到最大照过去,就见个单薄身影低着头坐在青石板上,漆黑的长发挡去大半边脸,脚下一晃一晃的。
这得多亏是庄扬,要换个胆小点儿的半夜三更在个漆黑的巷子内看见这么个长发飘飘的人还不得给吓尿了。
“大晚上不待家里,坐这儿干嘛?”
段楚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怎么的,低着头专注看着地面,沉默的古怪,庄扬叫了两声才回神。
“看星星。”
这一回应到让庄扬乐了。
“咱先不说今个儿晚上没星星,你见谁看星星是低着头看来着?”
这下庄扬要再看不出段楚不对劲儿那就是脑袋有问题了,搓了搓手上鸡皮疙瘩蹲下,用肩膀撞了撞段楚的。
“怎么呢?”
“没怎么,就想在这待会儿。”
就知道不会是特意在这等他的。
庄扬咂巴嘴,感觉着巷子中小夜风这么一吹,整个人都酸爽了,起身拉了段楚一把。
“咱换个地儿待吧,这太冷。”
这么说时才发现段楚身上只穿套睡衣,还是春秋那种单薄的,光脚踩着拖鞋,这么往下一蹲,大半个小腿肚都露在外面,看着都冷。
段楚却坐在青石板上不起来:“不想上去。”
庄扬大老远跑过来也没想让她就这么上去,不过从这句话中明白了点什么,手上一用力直接将人拉了起来。
“不上去,去车上呆着总行了吧。”
段楚犹豫了下跟着上了车。
庄扬推着段楚一起坐在了车后座,门窗一关立马暖烘烘的,段楚这才察觉到冷,忍不住瑟缩了下。
“该!”
低骂一声,庄扬爬到前面将不知道是冬子还是邓海落在车上的一盒巧克力和靠背上的外套一同塞段楚怀中。
“就这?”段楚吸着鼻子有些嫌弃的看着两样东西。
“有就不错了,你还有脸嫌。”
段楚没说话,将过大的衣服穿上,掏出块巧克力慢慢吃,一呼一吸间满是外套上的烟味。
段楚不讨厌吃甜食,却有点受不住太甜的,腻。
见段楚吃个巧克力跟吞药似的,咬上一点点放在口中酝酿良久才咽下去,好笑的同时抓过她拿巧克力的手咬了口。
“恩,是甜了点。”
段楚愣了愣回过神,将整盒都扔了过去。
“都给你。”
庄扬又扔了回去:“这个热量大,再吃两块,不吃够数看我不抽你。”
“……”段楚嘴角抽蓄。
怎么有种威胁小孩子吃药的感觉?
一旁庄扬却是越渐满意,他就不喜欢看段楚一边吃东西一边神游,半块巧克力捏在手里都快化了人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看的让人不痛快。
两人就这么窝在车里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段楚也没问庄扬是怎么找到她的,巧克力虽然甜腻了点,两块下去人确实暖和了不少,也就没有继续再吃了。
“我说怎么看这地界眼熟,不就第一次见面你强吻我的第儿么。”
“……你能要点脸不?”段楚口里最后一点巧克力差点给吐了出来。
经他这么一说,她蹙到窗外看了眼,可不就是第一次见面那条巷子么。
也就是在这里,她把庄扬开了瓢儿。
“不就是你瞅我长的帅,乘着月黑风高我酒醉将我扑到然后强吻。”
“……”
这颠倒黑白的功夫让段楚深表佩服。
也该这王八蛋,占便宜还一脸嫌恶怕她有病。
庄扬挪了挪屁股蹙过来,舔了舔唇,冲她邪肆一笑:“哎,你当时什么感觉,我吻技好不好?”
“……”
“哟,回味上了?”
“……也就跟狗啃了差不多。”
“你还被狗啃过,口味挺重啊。”
“不就是你。”
“……”
“哈哈哈。”
将庄扬这样的人逼的满脸青紫让人快意,段楚笑的肚子都疼了。
“乐,我让你乐。”
庄扬磨着牙扑过去,牙齿撕咬段楚仰起的脖子,一下下狠狠磨着牙,手顺着睡衣下摆钻进去,在腰腹流连,尽往软肉上使劲,闹的段楚又痒又疼,左右闪躲。
“别,哈哈……”
“知道错了吗?”
“知道知道。”
“说,那天晚上是不是贪图我的美色?”
“你,哈,是,是。”
“就知道你接近我是不怀好意。”
庄扬满意舔了舔段楚脖子上被咬红的地方,却不急着起来,就这么压在段楚身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段楚腰间划过,高悬而挂的圆月银光涂洒在车身上笼罩一层朦胧光润,深夜的巷子静谧一片。
车身有限,人躺在上面特别是身上还压着个人其实并不舒服,段楚却不想动。
“我们家以前条件其实还不错。”
夜色中,平静的声音听着有些悠远,又静若耳边底喃。
“我们三姐弟从没为钱担忧过,怎么说了,算是衣食无忧吧。”
庄扬趴在段楚身上静默无声,也不知道是在听还是闭目养神。
“我爸在市里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平时挺忙的,我妈那人吧,典型的家庭妇女,不,也不能这么说,没什么主见,一辈子就围绕着我爸过活,除了我爸她眼里再容不下其他,我跟小行虽然是他们生的,却是段辰养大的。”
“她就如同一个父亲又似一个母亲,一双手包办了我跟小行的所有。”段楚举起手,将五指摊开,刚好遮了头顶一抹光线,面上立马被一道阴影取代。
因为段辰的给予,别人该有没有的,她跟段行都有,至少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段辰一直是她心目中的支柱,支撑着段家,支撑着她和段行,却又如同一道屏障将她牢牢捆住,限制得她无法喘息只得原地滞留,直到那个家带给她的除了深深的压抑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良久后才继续说:“我家一般就四个人,保姆,我们姐弟三人,后来就剩下三个人,上面更新换代,他跟错了人,被告贪污,开会的路上直接被带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不过他也不冤,谁让他是真的贪了。”
段楚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的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我妈,她最后也进去了,自个去自的首,包庇,同流合污,她说,她要参与他整个人生。”
“我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印象,仅有的两次,仅有的两次……”
一次是因为邱峰,段辰将正出差的两个人叫了回来,那个下雨夜,一家人围着她坐了一整晚,留给她的除了谴责的话语就是不认同的视线。
另一次……是在法院审判庭上,她不管段辰的拒绝执意跟了进去,被告席上的两人一身脏乱褶皱的衣裳,发丝凌乱,目光木然,原本乌黑的头发白了半数,面上精瘦蜡黄,那个身为她‘爸’的人低头不语半字,那个她唤作‘吗’的人哭的失声,陌生的就好像两个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中年人。
摊开的五指落下,轻轻盖在眼上,缓缓闭上眼。
高悬的月光不知何时被黑夜遮挡,车四周漆黑一片,车内却亮如白昼,段楚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尖锐和暗哑。
“……你能相信吗,当看着段家慢慢沉寂时,我心中闪过一丝快意,甚至好些时候我都会梦见段家又恢复如常,然后被惊醒。”
那样的她连自己都害怕,所以她逃了,带着对段辰的不满和对自己的惊恐逃了。
时间流淌飞逝,人渐渐成熟,就连段行也从缺牙的萝卜头变成了帅气的大小伙儿,有些东西变的太多,有些却依旧不变……
四周静谧一片,周身热乎乎的,凌晨,正是酣睡时,段楚觉得自个闭上眼就能睡着,刚想闭着却发现上下两片眼皮子就没分开过,大脑却是一片清明,想动一动,手脚酸麻的跟针扎似地。
“恩~”
趴在身上的人发出一声低吟,勉强睁开眼:“怎么呢?”疑惑底喃,明显是刚睡醒。
段楚看着面前人近在咫尺的俊彦,直看的庄扬一脸莫名其妙才说道:“没。”嘴角随着这话高高扬起。
这是她一直埋藏在心底最隐晦的一面,却不知道今天为什么就将其挖了出来,或许是二姨那一席话,又或许是埋的太深,深到扎肉,扎的想往外拨一拔,天时地利……人,碰巧有个。
这样正好。
“说!”
见段楚嘴角越裂越开,庄扬不悦伸手,一边一个掐着扬起的嘴角往两边拉。
“你眼角有眼屎。”
“放屁!”
“真有。”
庄扬半信半疑用手去抠,还真给抠到了,当下黑了整张脸。
“怎么不早说?”
“挺伤人的,喂,做什么!你狗啊!”
段楚看着被啃红的手腕儿,瞪眼。
庄扬顺着手腕往上啃,口里嘀咕:“狗啃的滋味如何?”手顺着衣摆滑到后背,猛的一翻身,两人换了位置,低头堵了段楚刚溢出口的惊呼,一手压着头,将吻加深。唇舌相抵时,段楚觉得口腔内的空气正一点点被对方吸走了,大脑一片空白,不断从身下传来的热量烫的人忘了呼吸,忘了思考,唯一记得的就单单只有两个字——庄扬。
巷子深处一户窗子边立着一个人,清冷的视线注视着巷子内的一切,眉峰蹙起。
……
“哟,怎么回来呢?”
见庄扬开门进来,半夜起来喝水的邓海一愣,扭头看了眼窗外,这天还亮着了。
半响没听见回应,邓海趁着接水的空挡扭头看了眼,哪儿还有人,若不是鞋架上那串钥匙和旁边的鞋,他还以为自个儿刚刚看错了。
啧,不对劲儿啊。
难道是折腾半晚上太累呢?
下一刻,浴室传来水声。
邓海耸了耸肩,端起杯子中的水开始喝,结果刚喝一口,浴室门突然“哐当”声打开,一白花花的人裹着水汽冲了过来,吓的邓海瞌睡都没了,刚进口的水就这么喷了出来。
“喂,窗帘还没拉了。”
庄扬抓着他的肩,急切问道:“上次调查的资料还在不在?”
“什么资料?”邓海被问的一头雾水。
“段楚的。”
“……好像是在书房。”邓海愣了半响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个东西,就庄扬被开瓢儿了那晚让人去查的。
“你要那东西做什,喂!”一扭头,就见个光屁股消失在书房拐角。
“好歹将鸟挡一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