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挂断电话之后,看着瘫倒在沙发上半死不活的陈筱冉。
“你还好吗?”林汐皱着眉头,将水杯递到了她面前。
刚才她和顾经年正在一起看电视,听到门响,然互陈筱冉就冲了进来。
带着一身酒气。
林汐还没开口,这个女人就冲进了卫生间开始大吐特吐,听了这个声音,林汐觉得她好像要将心肝肺给吐出来。
陈筱冉从卫生间迷迷糊糊出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给贺向庭打一个电话,麻烦他来接一下我。”
贺向庭来的很快,甚至喘气都有些不稳。
“怎么了?”
林汐摇头:“她让我通知你一声,让你来接一下她,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喝成了这样。”
贺向庭点头,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陈筱冉泪眼迷蒙地看着他。
也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呕吐地太难受,所以眼泪都一并出来了。
“你来了啊?”
“我送你回家。”
陈筱冉没有多说什么,歪三扭四地站了起来,贺向庭扶住她的肩膀。
“林汐……”陈筱冉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又没忍住,跑进洗手间又是一阵吐。
林汐想着这个女人晚上到底是喝了多少。
其实陈筱冉也没想着来打扰林汐,但是刚才喝酒的地方就是这里不远,而且她身上的包什么的也不见了,电话也没有,所以只能来林汐这里,让她叫人将自己送回去。
初春的夜风很冷,陈筱冉的神智总算是清醒了一些。
上车之后,贺向庭将暖风开起来。
“调成冷风。”陈筱冉的语气有些虚弱,“暖风的话我觉得不太舒服。”
“会感冒。”
“感冒也好过我一会儿吐你一车。”陈筱冉的眉头几乎就要拧成一个疙瘩。
“没事,你放心吐,不会让你赔。”贺向庭其实也很佩服自己,在现在这个状况下还能开玩笑。
陈筱冉没有再说话,倒在椅子上,平复着呼吸。
半晌,她才又道:“麻烦,送我去酒店。”
这个样子回家,估计要被爷爷给打死。
贺向庭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于是点头:“好,我一会儿和你爷爷说一声,就说你在我这里。”
“别说我喝酒的事情。”
虽然现在喝醉了,但是陈筱冉还是能意识到,贺向庭对她的话,向来都是言听计从,很少有反驳。
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总觉得这样的贺向庭,会给她很大的压力。
车子一直行驶到一家比较高端的酒店,陈筱冉不用想也知道,是贺氏旗下的。
她打开车门走了下来,高跟鞋一崴,直接坐在了地上。
贺向庭打算将她抱起来,但是被陈筱冉制止了。
“你扶我一下。”
还是和往常一样,她不喜欢在公众面前,和贺向庭太过亲密。
贺向庭也没有多说。眼睁睁地看着陈筱冉的腿一甩,将高跟鞋全都甩掉。
贺向庭没有什么犹豫地将她的鞋子拿了起来,也不是因为别的,总是觉得这个女人的鞋子要是被别人随便扔进了垃圾桶,会觉得很不开心。
陈筱冉的视线有些模糊,隐形眼镜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掉了出去,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朦胧。
进旋转门之后,没有注意,和一个人狠狠撞了一下。
她再次一屁股坐在地上:“对不起,对不起,没有看到。”
她喃喃说着,声音很低。
乔煜皱着眉头看着这个撞在自己身上的女生,几秒种后才认出来陈筱冉。
陈筱冉当初疯狂地追着乔书宁跑的时候,还去过沪市他的家里,乔煜是有印象的。
乔书宁也比较惊讶,陈筱冉这么大半夜的跑到这里,还喝成了这个样子,干什么?
出于礼貌,他还是弯腰将他扶了起来。
乔书宁平时喜欢用一种香水,喷在衣服上,气味淡淡的,但是很有辨识度。
陈筱冉当初还研究过这种香水,所以即使现在喝醉了,还是分辨了出来。
于是她手心一用力,反手拽住了乔书宁的胳膊。
“哦,呵呵,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见。”
乔书宁皱着眉头,看着她对自己傻傻的笑。
贺向庭随后紧跟了过来,朝着几人点头示意。
“我扶你上去。”他搂过陈筱冉的肩膀。
“别,别,等我说几句话。”陈筱冉摇着头,有些大舌头,但是看着乔书宁的脸,还带着笑意,“嘻嘻,好久不见,你想我没有?”
乔书宁的眉头越皱越紧。
“算了算了,不问你了,你现在和……顾文澜在一起,肯定想不起我是哪颗葱。”陈筱冉的身子晃来晃去,就算被贺向庭搂着,也是各种摇摆,“你看看我现在……浅色的裙子,长直黑发,素颜朝天,不知道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你喝醉了,还是去休息吧。”
“我很清醒。”陈筱冉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乔书宁,“我能认出你是乔书宁,我最喜欢的人,最最喜欢的人。”
乔书宁揉了一下眉心,似乎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
本来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陈筱冉和他也一直都没什么交集,但是现在忽然跑出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感觉……很尴尬。
“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也知道我自己配不上你。”陈筱冉打了个酒嗝,眼眶忽然就红了,“顾文澜是个很好的女生,比我还要不容易,你和她在一起也挺好的,挺好的……”
“不管我做什么改变也就是这样了,你不喜欢我就是不喜欢我,我早就认了,认了……”陈筱冉说着说着,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我当初为你撞车,你都没接受我,但是却愿意跟在顾文澜后边跑,一开始我就输了……”
乔书宁听她这么絮絮叨叨的说,可以感受到贺向庭,越来越抑郁的心情。
乔煜和乔母早在陈筱冉胡言乱语的时候就离开了,他们是很民主的父母,所以不会去干涉自己儿子的事情。
不管乔书宁怎么选择,都是他自己的决定。
“我就是想说我喜欢你,不管你和谁在一起,不管我和谁在一起,我还是喜欢你……”
贺向庭有些听不下去:“我带你上去休息。”
“好,休息,休息。”这次陈筱冉总算没有反抗,乖乖跟着贺向庭的脚步走。
乔书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个离开。
其实这段时间,他不是没有见过陈筱冉,只是没有上去打招呼。
也见到了陈筱冉的改变,惊艳并且惊讶,因为这样素颜打扮的陈筱冉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本来以为她这样的改变就是为了和贺向庭的结婚,但是现在看看,发现好像不是。
难道是因为他?
这么一想,乔书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固执,还是傻。
尤其是从刚才陈筱冉说的话可以听出来,她很明白他和顾文澜之间的感情,并且也表示不会来干涉,但是还是这么执着地,坐着改变。
他不是一个喜欢去考虑除了顾文澜之外其它人的感受,但是现在还是觉得,很内疚。
不过内疚终归是内疚,陈筱冉喜欢他的那种执着,就像他对顾文澜一样。
尤其是现在顾文澜对他也有了不一样的感情,他更加不可能放手。
这么想着,他深吸一口气,出了酒店。
一段感情,如若不是两情相悦的话,那么总有一方,注定被辜负。
——
贺向庭开了套房的门,陈筱冉又进了洗手间,这次不是吐,而是洗脸。
贺向庭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用凉水疯狂地泼在脸上。
“好些了吗?”
陈筱冉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
贺向庭去阳台上给陈老爷子打了个电话,回来之后就看见陈筱冉,倒在了沙发上。
“我的包丢了。”她说。
“你不是有很多包?”贺向庭显然觉得这个不是什么大事儿。
“可是这个包里有我的钱包,钱包里边有一张乔书宁的照片。我唯一的一张,还是我当初在办公室从他的一个申请表上,偷偷剪下来的。”
贺向庭握着手机的手不断收紧,但是还是什么都没说。
“关于他的东西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张照片,但是丢了……”陈筱冉说着说着,忽然眼泪就流了出来,“丢了,什么都没了……”
“我答应过爷爷,不再作践我自己,所以我离他远远的,因为我只要一看见他,脑子里就会蹦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想要逼迫他和我在一起,我不能这么作践自己……甚至我还幻想,他会不会有一天来找我,毕竟我都变了这么多。但是转而一想根本不可能,我配不上他,我这么脏,肮脏,从里到外,全都肮脏……”
“你别说了。”
“其实不光是他,还有你,我也配不上,我配不上任何一个人,因为不会有一个女人像我这么放荡,所以我从来就没有奢望过爱情,没有想过会有人来爱我,因为自甘犯贱的人,是不配得到别人的喜爱的。”陈筱冉呆呆看着前方,目光无神,“所以贺向庭,别在我身上耗费时间,找配得上你的姑娘好好生活,至于我还是算了,我什么都不配……”
“我扶你去睡觉。”
“我一点儿都不困。今天是他公历生日,他光顾着在医院里边照顾顾文澜,估计自己也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这么清楚,比我自己的生日记得都清楚。我晚上买了那么大的一个蛋糕,但是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我替他吹蜡烛,替他许愿,许愿顾文澜这次平平安安的什么事儿都没有,不然他肯定受不了……”
“别说了。”贺向庭觉得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好残忍。
陈筱冉哭得越来越凶:“我不是一个好姑娘,所以很多人觉得我喜欢一个人都是冲动,可是我自己知道,我可能这辈子,再也不会这样去喜欢一个人了。”
人们都说酒后吐真言,在这一刻,贺向庭听到了伴随着她说的这些话,自己心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