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楼。灯火通明。
此时已是人声鼎沸,食客满座。
九珠三人踏进了这个酒楼,立即就有小二招呼着上楼。
楼梯分成二层,一层一个缓台,每个缓台四周布满了饭桌。
三五成群的食客,或推杯换盏、或低头私语、或笑声谈论。
当九珠三人缓步登上了二层时,正在随着小二的指引走向临窗的雅座时,不知是谁无意中打翻了酒壶,在一片稀里哗啦碗碟落地声中,引来了众人的目光。
聚集的众多眼光在即将消失之时,突然,又重新聚集在了一起,但这次的目光不是在打碎盘碗之处,而是聚集在了九珠的身上。
愕然、惊讶、痴迷、嫉妒、欲望等众多带着不同异样的眼神投在了九珠身上。
如花,如梦,如清风明月、如晶莹剔透的露珠一般,倾国倾城、这就是九珠在他们眼中的印象。
出奇的静,出奇的哑然。
直到小二传菜的吆喝声再次响起时,才将众人无声无神的意识唤醒过来。
随即......,人声响起,由小渐大,酒楼内又恢复了一片人声鼎沸。
只不过,每个酒桌上的言语主题已变成了九珠,变成了纷纷互相打探和议论。
刚才那一幕,三人全都看在眼里,小娟和道济的眼睛不由的看向九珠,那眼神中带着询问和迟疑。
九珠,淡淡的笑了笑,努了一下嘴,还是坚持地迈步向小二指引的雅坐走去。
两人互相看了看,便紧跟着九珠来到了雅间。
三人落座后,九珠看了一眼小娟,小娟会意地点了一下头,婉然说道,“小二,有什么菜吗?给报个菜名!”
原本小二刚想开口问几位想吃点什么?没想到让小娟提前给问了出来,听到小娟的话后,小二便笑呵呵地说道,“姑娘,稍等,我这就给您报菜,咱们这百味楼的菜在这城里是数一数二的,正是这才敢叫百味。也就是说客人您只要想吃什么,我们不说必有,但也是八九不离十都能做出来,只要不是些稀奇古怪的菜,基本上百味楼还是都能满足客人的口味和要求的。”
“哦,这口气可是真大呀,我还真要看看你这酒楼是否真如你嘴里说的那样名副其实?“道济一边扇着折扇,一边笑眯眯地说道。
“来,小二,你听着,爷我要炝炒美人心泪、红烧独秀峰、白龙卧冰雪、耳边悄悄语、一抹雪白血红、铁汉柔情语,这些菜要土中取、肉中割、内中剔、豆中成、血中化、柔化钢“道济边坏笑着边摇着头说道。
小二听着道家点的菜,眼睛都直了,愣愣地看着道济。
“怎么样,爷我要的能做嘛?”道济笑着说道。
小二看着道济,讪讪地说道,“公子爷,您要的这是什么呀?我听都没听过,这怎么做呀?”
“这话说的,你们这不是百味楼嘛!这都不会做呀?那以后别叫佰味楼了,‘道济带着戏弄的语气说道。
看着呆傻的小伙计,道济笑了,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眯着眼说道,”赶紧去吧,你没听过,有可能你家掌柜的知道,爷和小姐们都饿了,麻利些,给爷上壶好龙井,要井水泡的,剩余的当赏钱啦“。
小二看见桌子上的那锭银子,足足有五两啊,心道这家伙出手还真大方,可是这菜名都是些什么呀?算了,先拿了银子去问问再说吧,店小二边寻思着便讪笑着从桌子上拿了银子说道,“爷,您和小姐先坐着,我这就下去给您问问您的菜都是什么?”说着话,小二躬身退了下去。
九珠看着道济笑着说道,“你是来吃饭?还是来找茬?还是来卖弄?”
道济眨眨眼,眯笑着说道,“吃饭!”
九珠看着道济摇了摇头,眼神便移向了窗外。
不一会,小二就将茶水端了上来。
九珠的眼神还是在窗外,窗外下,街道边人来人往,楼下门口边,一些人在有意无意看着楼上,溜达着转圈,九珠知道那是玄冥莫刚他们。
但不知何时,街边多了一些讨饭的人,扶老携幼,沿街乞讨,九珠看到这些时,黛眉轻蹙,暗自思付起来。
许久后,一个声音打断了九珠的思付。
“客官,您要的菜我们后厨马上给您端上来“小二的话打断了九珠的凝望。
道济瞪着眼睛,看着小二吃惊地叹道,“不错呀,不错,你们百味楼竟能解了我的菜名,希望做出来的就是我说的东西”。
“嗬嗬....,客官见笑了,但愿做出来的就是您要的菜”一个温柔的声音从雅间外响起。
话音刚落,一个衣带清风,面带笑容的女子出现在雅间门口。
只见她一身素衣紧裙,头扎花顶发髻,清眉、圆脸、黑眸带神,好一个左家邻女模样,但气质间又带着些少许的干练。
未语先笑,轻盈地向道济施了一个下蹲礼,说道,“各位客官,冒昧了,这位公子点的菜名,小女子不才,按照自己的判断吩咐后厨做了,您们稍等!”。
随即视线回扫二人,当她看到九珠时,顿时眼光闪了一下,随后便静静地打量着九珠。
九珠看着她的神情,笑了笑,说道,“姑娘,我身上有什么嘛?”
她笑了一下,轻盈地说道,“没有,小姐您好漂亮,怪不得刚才听人说有一个像仙子一样的姑娘来我们这吃饭,我很好奇,这下我终于见到本人了,您真真的是好看。”
言语没有做作、没有娇柔,眼神没有暗藏、没有虚意。
九珠看着她,微笑着,心里不由地对这个姑娘有了好感。
菜来了,小二吆喝着,只见一盘一盘的菜肴被端了上来。
看见满桌的菜,几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桌子上。
但,桌子上每个菜上面都扣了一个盘子,里面是什么并看不见。
这是斗菜呀!是斗菜,多少年都见不到了,今天真是要开眼了!雅间门口传来一阵低声的叫喊声。
几个人闻声后随声看去,原来雅间门口围满了食客,带着好奇的眼神围观者,顺便有的也是借故来多看几眼九珠。
看到此时,九珠浅笑了一下,心中已明白这肯定是小二的宣传引来了众人,想到此时,眼神不由地瞟了一眼道济,此时的道济眼睛也正看向九珠,目光相碰后,道济又马上转开了视线,表情上装的也是很震惊和纳闷,因为他看到了九珠眼神中的埋怨和责备,心中不由地快速转念道,既然自己闲的没事找事,惹出事了,事已至此,自己干脆索性装傻吧!
只见这个姑娘向三人施了一礼,朗声说道,“既然公子给我们百味楼出了题,小女子不才侥幸做了出来,有幸保住了这百味楼的招牌。但在开盘之前,我也想请公子说说每个菜究竟都是什么食材所作,看公子说的是否跟这盘中盛的是否一样?您看这样是否可行?”
这下轮到道济傻眼了,他虽然能报出这些菜名,但也是听别人说的,自己不仅没见过也未用心推敲过这些菜品,本来自己就是想捉弄一下这家酒楼的掌柜,谁让他们把酒楼名字起的如此狂大,但凡开酒楼的有谁敢自称百味,这不是张狂是什么?自己就是为这才搞点小伎俩,捉弄一下这个酒楼掌柜,哪想到却引来如此的麻烦事,估计今天恐怕是要栽在这里了。
这可怎么办法呀?现琢磨来不及呀!道济转着眼睛珠子,想着破局之法。
这时,就听见那位姑娘说道,“怎么了?公子难道你只知菜名,未见过菜品嘛?如果是这样,那您可是在无理取闹啦,恐怕您要给我个说法。
原来,那位姑娘看见道济的神情,心中已略知一二,于是便垂下脸不悦地说道。
道济刚想拱手要说话,就听见一旁坐着的九珠说道,“不管他知道与否,他并无恶意,只是想开个玩笑,如果姑娘硬要个说法,那好吧,我来代我哥哥说说!”
道济听到九珠的话后,扭头看去,只见九珠端坐哪里,掩袖盖膝,脸上带着微笑在那看着道济说道。
“哦?好!既然小姐愿意替公子论菜,也作数,那就请吧!”酒楼的姑娘边笑着,边大方地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原来道济那乱转的眼睛,不仅那个姑娘看在眼里,九珠也看了眼里,心里知道他心虚了,自己如果再不出面,恐怕今晚的事难以善结,于是,九珠只能勉强出头了!
“炝炒美人心泪这个菜,如果不仔细琢磨会进入一个错误的迷局,这个菜应是由两个食材构成,所谓的美人心泪,分开来说就是美人心和泪,美人心应是指锦鸡的心,这锦鸡身上的羽毛就如那羽衣一样披华在身,恰似那婀娜美丽的少女,故而取其心,称为美人心。而这泪并不难解,应是芥末,只有加了芥末炝炒出来的美人心才会让人吃的不由地流泪,这恰恰是芥末的作用,故而美人心泪就是加了芥末的炝炒锦鸡心,这正是“内中剔”,不知我说的对嘛?“ 九珠笑着看着那女子轻声地说道。
”嗯,不错,姑娘说的很对!“那个姑娘笑着点头应道。
再说这白龙卧冰雪吧,也是两个食材,实际上这道菜很简单,就是白萝卜切成丝,盘成似龙的模样,铺在蔗糖末上就成了这道菜,因为蔗糖末本身就发白色,萝卜又是土中之龙,堪比人参,故而也可以叫白龙,这正是土中取。”
“红烧独秀峰,是一个食材,这个食材由我说出来大卫不雅,我就不说了,既可以是鸡身上的物件,也可以说是鸭身上的物件,一会开盘就会知晓,这就是“肉中割”。
“耳边悄悄语,无非就是猪口条对猪耳朵噻,这也是内中取;一抹雪白血红,实际就是豆腐和鸭血块,这就是豆中成和血中化;至于铁汉柔情嘛,就是铁锅炒羊肉,羊的温顺和上好羊肉的软绵自然似柔情般一样,故而以此来取名罢了,这正是柔化钢。
九珠一口气把全部的菜都说了一遍后,便轻轻地端起茶盏,掩袖喝了几口,又很自然的放到了桌子上后,便笑着看着那个姑娘。
那个姑娘听完九珠的话后,诧异地看着九珠,片刻后,轻声呵道“开盘!”
身边的伙计听到这个姑娘的言语后,忙上前一个盘子一个盘子的全部地给掀开了。
“哇噻,独秀峰原来是鸡屁股呀,嗬嗬!”有人笑着说道。
“这女子说的全部都对呀!人长得跟仙子一样,才情也如此了得!不简单不简单呀!”紧接着看热闹的人哄然惊讶地说道。
片刻后,这个女子转身说道,“大家都回去继续吃酒吧,谢谢啦!”边说着话边使了个眼色给小二,小二心领神会地喊道,“客官们,热闹都看了,散了吧,还请回去继续吃酒吧!”小二边说边礼劝着众人。
当众多食客散去后,那个姑娘转身冲着九珠和道济三人作了楫礼,笑着说道,“承认了,多有冒犯,多多海涵!”
道济,缓缓地站了起来,睁着眼睛看了一圈,又缓缓地坐了下来。
带着微笑,带着惊讶,向眼前的姑娘说道,“没想到,姑娘,你真是厉害,才情了得,你这百味楼确实名副其实呀!我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姑娘勿见怪!”说着话间,道济面带羞涩地起身深深地做了一个楫。
“呵呵,公子既然如此坦诚,我也实话实说,这些也是我按照自己的想法,揣摩坊间流传的一些典故去做的,全靠小聪明和瞎蒙,至于才情您就取笑我了!”姑娘爽朗地笑着回礼答道,紧接着又说道,“我是真没想到,你的妹妹,这位小姐不仅人如此漂亮,更有一身的聪慧秀灵,好才情,好胆识!”
九珠也起身,扶袖笑着说道,“承认,要不是姑娘的善意抬手,我们今晚恐怕就要出丑啦!姑娘如不嫌弃,请赏光一起坐坐,您看如何?”
看看这三人,眼前的这位姑娘稍微迟疑了一下,随即爽快地答应下来,几个人又重新落座攀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