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那问问咱村里的大婶子小媳妇,自从我嫁过来,谁见过你去河边洗过衣裳?谁见过你去菜地里收拾过搭过架子,拾掇过柴火?”林月娘可不会给她狡辩的机会,其实这话赶话的追问,半真半假,估计就连钱氏自个儿都不知道是该应声还是该反驳了。
李家自己院里有水井,洗衣裳自然不用每次都去河边,也就是遇上冬天的大件或者被面床单的时候才会去。可自打自己嫁过来,有王氏挑刺钱氏挤兑着,原身为了息事宁人,每次洗衣裳啥的都会远远躲开她们。
“是啊,打德旺媳妇来咱们村,李家洗衣裳的可不就她一个?当弟妹的能这么磋磨嫂子,咱们李家村估计也就这一个吧。”
“那还不是因为……在外头有人。”有议论的妇人故意把声音压低,说的有些含糊,可在场的谁不是人精?哪能听不出来呢。
林月娘也不管旁人笑话啥,带着呵斥的厉声说道,“今儿我不过是跟你要回了我陪嫁的簪子,你就闹这么一出,是不是生怕别人家不知道你霸占嫂子嫁妆,甚至溜门撬锁的想把我屋里给搬空?别说我没打杀你,就是追着要打杀你,让你受了委屈,那不是还有句家丑不外扬的老话么?”
“你这是要回了老李家的名声啊!眼看相公衙门里的活越做越顺手,李家族里也开始选宗祠大辈儿了,你说你为了霸占我个簪子闹这么一出,让公公的脸面往哪搁?让村里的后生咋看李家的教养!”
“我……我……”钱氏没想到性子软软绵绵的大嫂,生气起来这么骇人,嘴里说的也头头是道,那声色俱厉的模样可比公爹还吓人。她张着嘴巴,颤颤巍巍的也没吐出一句话来。
“人都说咱们娘们家家的,头发长见识短,你不念着李家的好,当嫂子的也不能说啥。可长嫂如母你听说过吧,嫁人的时候钱家婶子大叔教过你吧,可你呢?一见面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就为了赖我那点值钱的物件,面皮都不要了,这么不懂四六,也不知道丢不丢娘家的脸!”
斥责人就跟打仗一样总会一鼓作气,所谓再而衰,三而竭不是没道理。
“嫂子……这……我……”这样那样了半天,钱氏一肚子的胡话也没说出来,颜色更是因为惊慌有些发白。嫂子这话,句句都堵着自己的心窝子,这放哪自己都狡不出个理来,要是再纠缠,指不定就被骂胡搅蛮缠搅风搅雨了。
王氏这会儿也没脸在地上使赖了,可她一个做婆婆的,用儿媳妇点体己,难道还得低声下气?看了一眼被林月娘吓唬住的钱氏,她暗啐了一口,真是个不争气。
“当初嫁过来,我的陪嫁箱子可是在不少乡亲面前晒过的,有啥物件有啥标记那是一清二楚,弟妹既然要还,今儿就全给拿回来吧。也省的以后再来那么一遭。”
虽然不清楚钱氏跟王氏到底谁拿了啥,不过敢在自己头上扫秋风,也得瞧瞧她们有没有那么大的肚量。吃别人的嫁妆,也不怕给噎死。也不怪林月娘觉得李家光会做表面文章,这内里都坏了。主要是在这个年头,新媳妇的嫁妆跟体己那就是娘家给的私房钱,就算是压箱底儿,婆家也不能沾染半分的。也怪原身没个脾气,留下这么一堆糟心事儿。
钱氏心里乱糟糟的,要是平时公爹还能对自己折腾大嫂的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那今儿大嫂当着大伙的面儿闹开了,事儿只怕没法善了。就算有婆婆在前头挡着,自己也少不得挨挂落。
钱氏心里虚虚的,王氏也没好到哪去,现在不过是色厉内荏的强撑着。
只是看到林月娘并没有跟自己说啥重话,她眼珠子转了转,心里立马就起了主意。反正自己是当老人的,再怎么着,一顶不孝的名头给林月娘这不知好歹的婆姨扣定了。
当然,她知道子女有不孝的罪名,却没想到还有一个为老不尊的词儿让人厌烦。
“你个脏心烂肺的小烂货,老李家还缺你那点不值钱的东西啊,眼里全是水的玩意儿,老娘当初瞎了眼才会花那么多银子让你进门,”王氏见林月娘闲下来扭头看自个,赶紧抢先跳出门槛,指着林月娘的鼻子就开始了蛮不讲理的咒骂。她可不敢让这邪怪的媳妇开口了,那一说一个准的,说不得自己就被她带沟里去了。“让你洗衣裳干活儿怎么啦,谁家媳妇不干活?再说了,要不是当你是自家人,我还不给洗呢……至于你那点体己,塞老娘的牙缝都不够,告诉你,你要是再敢提,明儿就拿了休书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