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风风火火地开始指挥王珠的爹干活,她自己又进去换了身干净体面的衣裳,将摊子上收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两家的摊子相隔不远,王珠母女俩又有意想让别人知道这个好消息,所以杨小姣和田刚听得清清楚楚。
田刚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和懊恼,他低声嘟囔道:“男人好不好看有什么要紧,又不是女人。”
杨小姣接道:“当然要紧,我们女人跟你们一样,也长着两只眼睛,也喜欢看好看的人和东西。”
田刚没接话,他继续伸长脖子看着王家那边,但今日的他注定是要被忽略的,这母女俩没一个人想起他来。
田刚走出几步又重新退了回来,继续干守在杨小姣摊前。
王珠家的烧饼摊子前此时已经围了一群人,他们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件事。
太阳越升越高,明亮的秋阳照耀着焕然一新的大地。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增多。篮子里的烧饼越摞越高,专等着买主上门。
杨小娟担忧地看了一眼,垂下眼皮说道:“姐,先别烙那么多。”她有些担忧卖不出去。杨小娟说着又恨恨地瞪了一眼对面的母女花,一切尽在不言中。
杨小姣知道妹妹的性子容易偏激,连忙出声劝解:“小娟,别为这种人生气。咱们家穷也是暂时的,我们不会卖一辈子烧饼的。如果眼里只有他们这种人的话,会有碍咱们的格局。”
“嗯嗯。”杨小姣也不知道妹妹有没有听进去。她知道生活在底层的人由于种种不易最容易沾染戾气和怨气,她一直在尽力避免让自己这种沾染上这种气息。生活已经够艰难了,何苦再给自己找不痛快?她更不想在人穷的同时,心也跟着穷了。
田刚在一旁似懂非懂地听着姐妹两人的对话,他不禁有些啼笑皆非,想不到她的心还挺大。他一直觉得自己跟小姣之间有种他说不出来的隔膜,他常常看不惯她的做法。比如,她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比如她明明很丑却又时不时流露出一副神气的模样,再比如说她宁愿省吃俭用也要买书看,一个女孩子家又不考功名,看书有什么用呢。
田刚还在这儿纠结,无意间一看到人群像潮水一样哗啦了一下散开来,然后又呼啦一下朝某个地方围过去。
这种情形只在某朝廷大员衣锦还乡时才有过一回。
王珠母女俩笑呵呵地嚷道:“哎呀,来了来了。你们都让一让,别挡着我家摊子。”
王珠在百忙之中还不忘嘱咐杨小姣一句:“小姣,你今天最好别烙那么多烧饼,省得卖不出去。”
王五嫂是脚下生风,她觉得自己家要交好运了。
人潮在快速向这边移动。杨小姣姐妹俩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伸长脖子往前张望。
可惜人太多,杨小姣的脖子都抻疼了也没见着那人的衣角。她干脆不看了,继续低头烙饼。
过了一会儿,杨小姣突然听得妹妹“啊”地一声发出惊呼,她的小推车被人潮挤了晃了几晃。
杨小姣猛然抬起头来,她的面前站着一个年轻男子。她看着他,这个人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光芒刺眼,不能久视,看多了还会眩晕。
他身着一件简单的玉色儒衫,头戴一根玉簪,简单至极的装束。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能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杨小娟怔怔地站在原地,田刚也有些发愣和不知所措。
杨小姣经过短暂的惊诧过后,很快便平静下来。她用竹木夹子夹起一个刚出锅的烧饼:“你要来一个烧饼吗?——不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