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的午膳是在老夫人的院子里摆的,薛娴真很愿意在一些小事上给老夫人面子。还没走进福安院,就能闻到艾草和菖蒲的味道,淡淡地香气中带着苦涩,一进门那味道更是扑鼻而来,
沈元蓉和沈茉芊齐声说道:“孩儿向祖母、母亲请安。”
沈守华还卧病在床,老夫人特别恩准李姨娘陪侍在儿子身旁,而被禁足的潘姨娘则照顾着还小的沈元兰,所以房里只坐着四个人,其中还有老待在学堂里的沈毅竹,他细眉大眼和沈元蓉有几分相似,眉宇间却带着孩童不该有的严肃,和稚嫩的五官冲突在一起,令人觉得难以亲近。
薛娴真坐在老夫人身侧,却在和下位的沈元英交谈,见她们来了,随即笑道:“妳们可来了,让老夫人等久了。”她笑着看了看老夫人,老夫人满布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开口:
“坐下,就用膳吧。”
这次的午膳十分简单,一大盘裹着青黄叶的粽子,和一壶刚热好的雄黄酒,由薛娴真象征性地替老夫人夹了一个,大家才纷纷动作。
粽子油腻、不宜多吃,每个人都只拿了一个,只有沈元蓉硬是拿了两个,分别一青一黄,桌上的三人分别皱起眉头,沈元英虽然觉得不妥却只能装没看见,薛娴真想开口又顾忌到坐在旁边的老夫人,沈毅竹是个男孩,心里倒没有那么多弯弯曲曲,所以他便直接放下筷子,开口就道:“二姐一个人吃两个肉粽,不怕肚子撑痛吗?”
沈元蓉对这个弟弟可没有多大的敬畏,只是讨厌他老爱装大人,所以也就毫不客气地回辩:“人家说包青的是甜,包黄的是咸,一甜一咸,不撑不撑!”
薛娴真一听,面色一变,这小妮子竟敢当着长辈的面耍嘴皮子,果然还是太纵着她!正当薛娴真要开口训斥,一直沉着脸的老夫人却笑出声来。
“喔!蓉儿可有证据?老婆子活那么久都没听过这事,是不是你贪嘴想多吃一个临时编出来的?灵芝,妳可曾听过?”
一旁陪侍的灵芝见状,不确定地摇了摇头,那盘粽子的确是甜咸相混,但用包粽的叶色来分别,她也没听过。
沈元蓉原本瞧到母亲脸上的怒色很是后悔,可是见老夫人似乎站在她这边,很快的就胆大起来。
“蓉儿就给祖母看……”沈元蓉急忙把青粽的结解开,顺着方向将叶子一片片剥下,随后再用筷子将那裸粽夹成两半,也不知道是不是傻人有傻福,暗紫色红豆泥竟真的从切口溢出来。
老夫人见状当场拊掌大笑,颇有赞赏之意。沈元蓉喜上眉稍,得意的向沈毅竹丢了一眼,沈毅竹恼怒不已,一双黑眸急切得望着薛娴真,期望母亲说句公道话,薛娴真只觉得头疼得很,两面都是她的心肝,叫她怎么作都不是。
沈茉芊也在一旁静静陪笑着,只是皮笑不肉不笑,而沈元英望着老夫人许久不见的笑脸,竟不自觉有些安慰。
整个气氛因这个小插曲活了过来,接下来的时间里,老夫人都带着笑意,不时和周围人闲聊几句,薛娴真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说实话,沈元蓉这次的确立了大功。
吃完粽子,老夫人便唤来灵芝,发给了每人一个小香包,香包上绣着各种代表吉祥福气的图样,带在脖子上还可以闻到里面填塞的各种香料,大多都是薄荷等清凉的香草所制,虽说混杂却不熏人。
薛娴真等孩子们都戴上香包后,看了看时辰,也差不多,便转头对老夫人说道:“母亲,马车以在外备妥。”
老夫人嗯了一声,随即用力敲了敲拐杖,原本在赏玩香包的孩子们都停了下来,端坐身子直视老夫人。
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才沉声道:“虽说这不是第一次出府,但凡是在外你们都代表着相府的脸面,王府不亚于相府,你们行事千万小心,若有出格之事一律家法伺候,决不宽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