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手好了,我要试试。妻君,你可不可以教我?”林陌曰轻轻拽着南少瑜的衣袖,目露期盼。
“好。”南少瑜拖了个长音,愉快地答应。
天气炎热,林陌曰的手却还缠着厚厚的布条,这手指当真不会闷坏?南少瑜有些担忧地拿起他的手,上下左右观察他的手指。浓浓的药味,夹杂着闷热的气息,皮肤怕是不好呼吸吧。
“我没事了。”林陌曰见她表情凝重,淡淡一笑。
“天气过于炎热,我担心伤口有变。”南少瑜有些不放心,拖着他去百里君迁的屋子。
林陌曰有些抗拒,吃药、上药、换药都不是他喜欢的。他故意不动,甚至还使力往后退,南少瑜皱眉,怎就像要上断头台似的,伤口已结痂,正处在恢复阶段,又不会疼。她加大了力,将他拖到屋门,敲了下门,等待百里君迁的回应。
毕竟是男子的闺房,便是再熟悉也不能随意进入。这道理,她是懂的。
“进来吧。”百里君迁自内室出来,换了一身轻薄的衣物。
南少瑜将林陌曰的手展示给百里君迁,只一眼,百里君迁便了然,转身往柜子处走去,搬出他的药箱。
林陌曰眼睁睁看着药箱放下,眼里尽是恳求。见百里君迁摇摇头,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没了,只能静静地看着百里君迁一件一件拿出工具。心里那个不安、恐惧,慢慢将心房盈满。他想逃,奈何南少瑜按着他的肩,他便是动了,也会被她按住。
“若好得快,拆下了便不用再绑起来了,只需上药即可。”百里君迁说道。
南少瑜取了一把椅子,坐在旁边,一手抱着林陌曰,一手拿着把蒲扇给他扇风,尤其是对着那双手扇。
百里君迁拆开一只手指的布条后,手指一片通红,是过于闷热闷坏了亦是伤口愈合的色泽。他的手指微肿,还有皮开肉绽留下的痕迹,但大抵无事了。
百里君迁打开盒子,掏出些许药膏,轻轻地抹到他的手指上。
没有想象中的痛,也没有想象中其他的不适,却是一股冰凉蔓延在手指之上,连痒都不觉得了。不安、恐惧褪去,一下子便被喜悦填满。林陌曰手指乱舞,灵活可变,只比受伤前差了一点点。
很快便能好了吧?林陌曰想象着手指痊愈的景象,琴棋书画,他又来了。
百里君迁解下所有的布条,南少瑜便试着从药盒子里掏出少许药膏轻轻抹到他的手指之上。无法想象,这样细嫩的手指能承受住那样的酷刑。少年时,她曾与同学试着用笔夹手指,同学都不敢怎么用力,她便觉得疼痛难忍。而陌陌,竟然能在两个人狠拉拶子的情况下挺下来,实在难以想象。那得有多痛啊,南少瑜想起那样的场面,便觉得血腥,虽然她见过不少血腥场面。
“那个对你用刑的酷吏,你恨她吗?”南少瑜问道。想起那日公堂上的她,她自始自终未见其人,只闻其声,却已经对她有恨。那样之人,便是清廉又如何,怎配为官?若她是皇帝,绝不任用酷吏!
“恨?”林陌曰摇摇头,“说不上恨,但是极为不喜欢。我若为官,绝不学她!”
“说什么为官,在南少主面前,说这话?”百里君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闭嘴。都已经成婚的人了,在妻君面前说什么为官,南少瑜又是个不务正业之人,这不是惹她不痛快嘛!
谁知南少瑜竟与林陌曰击掌,只是击掌之时避过了他的手指。“好,一定要做个清官、好官,给我争争脸。”
百里君迁诧然,眼里的惊呆久久不散。她竟然不怪罪?也是,她大抵只以为陌儿只是随意一说吧。
林陌曰“嗯”了一声,重重点了点头。然而,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突然暗淡了下去,低眸问道:“若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会怪我吗?”
“做错?”南少瑜将手放在他的胸口之上,说道:“凭良心做人,问心无愧,我会支持你,不会怪罪你!”
“都说伴君如伴虎,若我得罪了陛下呢?”
“这样啊。”南少瑜思索片刻,“那就做个不怎么接触陛下的官好了。”
他要怎么回答,他就是要见陛下啊。眸子黯了又黯,索性低眉,任由南少瑜和百里君迁在他的手指上折腾着。
“陌陌想要为官,不知道君迁有何理想?成为卫国第一神医?”看他模样,不欲成婚,大抵就是怕理想夭折吧。
“君迁只想救人,不想成为第一神医。”
好理想,南少瑜竖起大拇指,给他点了一个赞。
百里君迁见她怪异的手势,冷着脸反问道:“倒是南少主荒废了几年,不知现下想做什么?”若不是南家有家业,她要如何养活家小?
做什么?她还真是不曾想过。近日多事,哪里想得那么多。现下陌陌中毒,当然是先要为他取得解药或冰薄。她既身为瑾瑜山庄少主,南家长女,承担起家业本义不容辞,但有少琦和小姨,其实有没有她并不是那么重要。母亲不也说了,她的任务是给南家传宗接代。
传宗接代,太特么搞笑了。这位小夫君才几岁,她这身体才几岁!别说生孩子,连对他做些亲密的动作她都觉得是罪过!
“君迁说得对,我确实无德无能,所以我会学。”南少瑜坚定地说道。大不了等身子养好,去干老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