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有何打算？”他放下吃了一半的生煎，看着吃相优雅的她。
“考大学啊，后天我就要考试。连着考两天，就不能照顾你了，考完我就过来。”她边吃边说，“你们家的厨子真有两下子，连生煎做的都比街上卖的好吃。”
“考大学对你来说很重要？”他试探地问。
“我想上完大学，然后找份薪水高的工作。”她若有所思的端起莲子粥，“毕竟学历高一些找工作就会比较容易。”
“你喜欢什么样的工作？”
“我最想做的是教员。我最好的朋友静雪刚应聘到一个教会小学，这个月已经能领薪水养家了。我啊，如果做不了教员就去报社做编辑，你知道吗，《玲珑》杂志连载随笔的‘茉莉’，《海上早报》周末副刊上的‘晨曦’都是我。写得多就赚得多。这一年我都不用给妈妈要零花钱了。”
唐承珣认真地听着，这是他从不曾了解的她。
她，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精彩，内里如珠玉的女子，正像她绝美的容貌一般闪着灼人的光华。
“年纪轻轻脑袋里就整天算计着钱，你怎么不像钟淑淑，也盘算着嫁个金龟婿？”他笑着问。
“你跟淑淑很熟？”叶青然反问。
“我跟她不熟，宗元跟她熟。”他看着她吃饭，“你——报考哪所大学？”
“燕京大学。”
“为什么？离家那么远，上海不就有好几所不错的大学吗？”他小心揭开心中不愿触及的雷区，双眼盯着她。
她浑然不觉他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只是低头喝粥，“喜欢。”
“喜欢”二字从她嘴里出来，他的心一阵抽搐。
喜欢，喜欢，喜欢就好，只是，这喜欢的是学校，还是另有其人。
他想保持俩人之间这种从未出现过的平和，压抑住内心的酸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饱了。”
叶青然抬起头，发现他只吃了半个生煎，喝了几口粥，“不行，你吃的太少，对伤口的恢复不利。”
“再吃一个小笼包，就一个。”她夹给他。
他接过，放下。“秀色可餐，我真的饱了。”
她双颊微红，起身收拾碗筷。
此刻，敲门声响起。
青然打开门，是叶介之和何玉芯。
“妈妈。”青然一下子扑在了母亲怀里，对父亲视若不见。
“茉茉，你还好吧？”何玉芯上下打量着她。
“承珣。叶先生和叶太太来看你了。”宗元跟过来，接过叶介之手里的礼品。
“唐师长，小女三生有幸蒙您相救，叶某不胜感激。您伤势如何？”叶介之急切的问。
唐承珣躺在床上，笑了，“举手之劳，还劳烦你来一趟。”
叶介之站在床边，恭恭敬敬，“多亏师长仗义相救，保全了小女名节，介之真的无以为报。”
宗元召来厨娘把餐车推出去。
何玉芯也来到他床边，“谢谢唐师长救了我家茉茉。”
青然拉着母亲的手，悄然出了病房。
“茉茉，昨天你不是和苏文一起出去的吗？怎么反倒是他救了你？”何玉芯不解。
“本来苏文是要送我回家的，但他家里有事把他接走了。”青然解释着，“妈妈，苏文如果到家找我，你别告诉他实情，我不想让他自责，担心。你就说考前这两天我谁都不见，让他安心等我考完。”
“你和这位唐先生认识吗？”
“不认识。”青然对母亲撒了个谎，她不想母亲想太多，“昨天他的情况很不好，差点伤到心脏，我良心不安，就留了下来。看样子，我得等他康复再回去。”
“这次真得好好谢谢人家，给你这个。”何玉芯递给女儿一个钱袋，“也不知道人家收不收。”
青然接过来，“不管他收不收，都得给他，否则我心里不安。”
“茉茉，他这么年轻，你留在这里我真不放心。”
“妈，你多想了。”
“但愿只是妈妈多想。”
“爸爸怎么来了？”青然问。
“发生这么大的事，我就让吴妈去找他了。”何玉芯拢了拢女儿额头的碎发，“看样子，他们认识。还有那个宗先生，你爸爸好像对他很恭敬。”
“妈妈，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都带来了，你要的书和资料共六本，外加你的眼镜和文具盒，共8件，一样也不会错。刚来医院时宗先生接过去了。马上就要考试，自己别太累。”
青然应下。
叶介之和宗元已经走出病房。
“茉茉，”叶介之走向她母女，“唐师长伤的不轻，你在这里好好照顾他，有什么需要就给家里捎个话。”
青然点点头。
宗元扫了青然一眼，“这几天还是要麻烦叶小姐。”
“应该的，应该的。”叶介之意味深长的说。
“我留下来与青然一起照顾唐先生吧？”何玉芯忽然说。
“没有这个必要，叶太太，每天的饭菜和换洗衣物都会由唐家的佣人专门来打理。叶小姐在这里，只是陪承珣说说话，解解闷，你回去就行。”宗元忙解释，他可不能把这个碍眼的丈母娘留在这里。
“玉芯，我们走吧，家里也离不开你。茉茉，需要什么东西一定要给家里说。”叶介之拍拍女儿的肩膀。
何玉芯最终还是与叶介之一同出了医院。
“叶小姐，承珣要搬回家养病，你去收拾一下东西，车已经备好。这个是叶太太给你的。”宗元塞给她一个书包。
她很茫然，很不解。“回家？他现在能回家吗？医生允许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