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承珣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站在门口,与门外的寂寂冬夜溶于一体。
他挥手,袁羊与众人散去。
叶青然没有理他,对两个店伙计道,“你们也该休息了,关门吧。明天早上先把吴夫人要的料子准备出来。我七点就过来。”
两人应下。
唐承珣堵在门口,丝毫没有给她让路的打算。
“小店已经打烊,先生有什么需要明天再来吧。”她不敢看他。
“我们谈谈。”他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叶青然不急不缓地往外走,“没什么好谈的。”
唐承珣追着她的步子,“为什么与石原走得那么近?”
“为什么?”
“他都给你什么好处了?”
一连串疑问砸向她,她沉默着。
“叶青然,你给我解释一下!”他语气已经不复刚见到她时的温柔。
解释?有必要吗?
别说与石郎没什么,就是有什么,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如今外有红颜,家有娇妻和爱子,看到自己就如以前般黏着,怎么就不能消停点儿!
“唐先生,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这些问题?我又有什么义务必须回答?”叶青然反问。
他的手试图抓住她的双臂,她却灵巧地躲到一边,“别碰我!”
唐承珣的手停在空中,北风透过寂寥的黑夜,卷起两人的衣角,在空气中摩来擦去。
唐承珣眼中弥漫着深不见底的落寞,“我没资格······茉茉,你何曾心平气和地给过我一个靠近你的机会?”
没有吗?叶青然别过脸庞,南京那几日,谷底那十天,他都看不到吗?
她的心中如同针扎般难受。
当初,他就不该去那个无名山救她,因为当时他已经与陈书缨有了孩子啊!她叶青然可以不计较他以前的风流过往,但是他一边口口声声在乎自己,一边却与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她还大度不到那个地步!
“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叶青然转身,眼角的泪水风干在漆黑的冬夜。 新年很快过去,一九三一年的春夏在叶青然的忙碌中而过,她继续经营她的两个店铺,开始替父亲偿还一笔笔的债务。
年底那次与唐承珣的见面之后,两人再也没有碰到过。
炎龙堂与大和商会,竹联帮摩擦不断,大小冲突就没有停过。
石原一郎在上海的势力随着日本人挑动“九一八事件”占领沈阳后,也水涨船高起来。
这年上海的初秋,空气中已经闻不到昔日金粉的奢靡气息,各所学校的学生已经罢课,不断地冲入日本人的商铺示威游行。加上夏末长江发生特大洪水,江浙一带灾民一窝蜂地涌入上海。
上海各条街道随处可见的是三五成群衣衫褴褛的灾民和一群群请愿游行的学生。巡捕房和警备司令部忙得焦头烂额抓捕进步学生。
炎龙堂总堂。
“上海商会一百多个商家已经联合签名,今日起不再买卖日货。”宗元递给唐承珣一张最新的报纸。
“日本人的狼子野心早就昭然若揭,只是他们的动作太快了,东三省恐怕是保不住了!”唐承珣看着墙壁上的中国地图,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