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智轩蹲在地上,用双手抓扯自己的头发,突然,他发出长长的一声痛苦哀嚎。
他跪到刘爸爸面前,哭着说:“爸爸,我不是想害大姐,我只是要钱。我以前还在庄述哥的手里救过大姐。我不想坐牢,你要救救我。”
“你这个畜生,为了钱去伤害家人。”刘爸爸大力拍了拍刘智轩的脑袋,严厉地问:“你现在,马上把这件事,从头到尾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们。”
刘智轩慢慢收了哭声,才把绑架小喜小欢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原来刘智轩早在两年前染上了毒瘾。这是比赌瘾更恐怖的一种瘾,想戒不能戒,而且花钱比流水还快。他手上没有钱,问家里要也要不到多少,后来庄述承诺能给他一大笔钱。但条件是:让刘佳欢永远闭嘴,并把曼天星抓住。刘智轩已经被毒瘾逼得丧失人性,只要给钱什么黑心事都肯干,更别说绑架自己的姐姐。所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庄述。
刘妈妈哭着骂:“你这个逆子,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儿子来看待,你怎么能为了点钱,去害你的姐姐。”
小喜也指责他:“小轩,你这样,太让我们失望了。”
“你们凭什么对我失望?”刘智轩恼怒地说:“我早就问过妈妈,让妈妈给我钱的。可是你们都偏心,都不肯给我钱,还口口声声说对我好。可是我吸毒两年,你们却没有发现。我呸!你们只是把我当成宠物来养,到真正需要你们帮助和关心的时候,你们只会用我不懂事来指责我。”
刘爸爸听得浑身发抖,举起手要扇儿子巴掌。刘妈妈急忙抱住他的手臂,悲痛地说:“他马上要被抓进去受苦了,你就别在我面前打他了。”
“慈母多败儿!”刘爸爸愤愤地甩掉刘妈妈的手,指责她:“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能总是对小轩太迁就,不能他要钱你就给。可是你偏不听,看看你把他宠成什么样了!”
这时警察走进来,表示时间已经到,要带刘智轩走了。刘妈妈马上抱着儿子不肯撒手,哭到差点断气。
小喜和小欢都红了眼眶,走过去劝说妈妈,让她放手,但刘妈妈死活不松手。
我站在一旁,看得很不是滋味。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到底是妈妈对儿子太过宠溺?还是儿子要求太多贪念太多?才会造成今天的场面?
旁人真是不好插半句嘴。
最后,警察把刘智轩带走,我们都跟着走出去,看着刘智轩被重新押上警车。
其他人头都低着头安静地坐在车里。庄述也很安静,警察来了之后,他既不反抗也不喊冤,神色平静得好像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我指了指车里的冯海丰告诉警察,“这个人有精神病史,你们要不要联系他的家人?我知道他的姑姑在每七人民医院当护士,叫冯燕秋。”
警察说:“谢谢你,我们会尽快联系到他的家人。”
警车呼啸而去。
警察把昏迷的于骗子也抬走了,但庄琼没有被带走,庄述已经请警察通知他的家人,来接她。
她现在虽然很安静,但她不准任何触碰她。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试图靠近她,她就会疯狂地手脚乱舞,要么伤了自己要么伤了别人。
我看着这样的庄琼,觉得心里很难受。
五年前的庄琼才十五岁,还是个小女孩。怎么就爱上了一个大自己那么多的男生?而且还用这么极端的办法去爱。如果她没办法走出郭超的阴影,恐怕这辈子都要毁了。
我们在场的人,没人能靠近她。我只好站得远远地看住她,预防她会突然做傻事。
大概半小时以后,她的家人终于赶到。一起来的,还有几个穿着工作服的医护人员。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庄琼的父母:一对年纪挺大的老夫妻。他们神态慈祥,不喜不怒不惊讶,好像已经应付这种场面无数回。
跟刘爸爸刘妈妈的气场完全不同。
他们小心翼翼地哄着庄琼,然后慢慢地把她带上车。
临开车前,庄琼突然对我说:“曼天星,郑伯你还记得吗?听说你请谭晓悦帮忙找过我。谭晓悦的朋友那么厉害,找我的同时,肯定也查到了郑伯撞车的事吧?你有没有觉得特别意外?”
我一愣,“什么意思?”
庄琼说:“面具晚会那晚,你不是见过郑伯化的半脸鬼妆吗?他死的时候,就是那个样子的,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我马上说:“我当然想知道,你肯告诉我?”
庄琼笑得很神秘,她对我说:“这事我哥知道。你得看他肯不肯告诉你。”
我心一沉,追上去要问她什么意思,但她已经让她的父母开车走了。
一想到郑伯死得那么诡异,而且还是有先兆的,我的心里就堵得慌。那晚很多人都化了鬼妆,我和庄琼虽然没有化妆,但也戴了无脸面具。
这对我来说,是不是也是一种先预?我以后,也会像个无脸鬼一样死掉吗?
半烟在我身后说,“庄述开面具晚会那晚,我也去过了。但除去发现庄述养了一窝阴灵,并没有其他特别之处。你不用太担心,庄琼说那些话,只是为了吓唬你。
我勉强点点头。
等到一切平静下来,刘妈妈靠坐在沙上唉声叹气,时不时地流眼泪。
突然有人跑进来,关心地朝我们问:“咋样了?你们都没事吧?”
我一看,是刚刚来借剪刀的邻居。
刘妈妈朝她感激地说:“两个女儿都没事,谢谢张太太。要不是你通知我们,我们都不知道家里出了这什么大的事。谢谢你替我们报警。”
原来是张太太报的警。
我之前还在怪她胡搅蛮缠,原来是借机观察和试探我们啊?这个张太太,胆挺大的,面对那么多陌生的恶人,居然还敢进来试探?
张太太摆手:“大家都是邻居,相互照应都是应该。对了小轩呢?我看到他也被警察带上车了。他是不是引狼入室了?真是的,怎么能把坏人领到自己家里干坏事呢?”
刘爸爸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低低地说了句:“家门不幸。”
张太太虽然热心肠,但太爱管闲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刘妈妈已经伤心欲绝,刚刚才哭停,她这样问,分明是向刘妈妈心口再扎刀啊。
果然,刘妈妈听了张太太的话,又开始哭起来,断断续续地说:“我家小轩太不懂事了,是我没教育好他。都是我的错,张太太,我真是个失败的母亲。”
小喜和小欢一左一右拥住妈妈,低声安慰她:“妈妈别乱说,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张太太也吓了一跳,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她马上劝慰刘妈妈:“刘太太,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看小喜跟小欢,多懂事多贴心的两个女孩,而且又斯文又漂亮的。小轩会那样,是他本身的性格问题,跟你的教育没有关系。”
刘太太猛摇头,“小轩已经走上绝路,说什么都晚了。”
张太太又安慰了几句后,就朝刘爸爸刘妈妈道别,脚不沾地地离开了刘家。
半烟说:“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走吧。”
我点点头,准备向小喜她们道别。
刘佳欢显得有些着急,从沙发上跳起来走到半烟面前,低声说:“不留下来吃个饭吗?你救了我,我一直没找到机会感谢你。”
半烟很冷淡,拒人于千里地说:“我说过不用谢我,我帮你是因为答应过天星。”
我无语,这个半烟说话就不能委婉一点吗?
刘佳欢顿时显得有点受伤,她慌张地朝客厅里看看,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你看,我们这里太乱了。这么脏,我不应该在今天留你吃饭的。改天吧,改天我再请你。哦,可是,怎么也得喝杯茶呀。”
半烟说:“不用了。”
他冷漠的语气让刘佳欢彻底安静下来,咬着嘴唇不出声,看样子都快要哭了。
我一看不对劲,赶紧站出来说:“你们别介意,我朋友的性格有些古怪。是这样的,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刘爸爸说:“原来这位就是小欢常常提起的半烟先生?谢谢你治好我女儿,今天家里实在太乱,改天再请先生来家里作客。”
虽然半烟的外表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但他的实际年龄比刘爸爸大了几倍不止,所以并没有表现出后辈应有的恭谦态度,而是眼神平和地点点头,“刘先生客气。”
刘爸爸愣了愣,估计是没想到半烟会用平辈的语气对他说话。
我腹诽,半烟对我爷爷的态度也不好,他对任何人都是一副高冷模样,都活了几百年,心里肯定住着个小老头。
但是这些话我不能对刘爸爸说。我对刘爸爸:“我们真有事,要先走了。”
我跟所有人都打过招呼后,就和半烟离开了。郭超带着白馨跟在我们身后问:“你们要去哪里?太阳这么烈,我暂时不能带馨儿出去。”
半烟拿出一个圆圆薄薄的东西,上面密密麻麻好多图案和字,看着有点像罗盘。
他对郭超说:“你们先进这里来,我带你们回图书馆。”
郭超有点犹豫。
我说:“半烟是想帮你们,他是个大好人,不会害你们的。”
郭超说:“好吧我信你。”说完,他带着白馨一跃,化作了两道闪电消失在罗盘上面。
我惊奇地拿过罗盘看了看,惊叹道:“好神奇,他们在里面怎么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