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我去房间里探视了柏高呵护下熟睡的两个女儿，带队整装出发。
夜幕下壎民国连绵不绝的灯火，成为了航标。
安妮坐在后舱用手梳理着秀发，兴致勃勃地说：“和博士在一起，我觉得从空中俯瞰地上的万家灯火，与在地上仰望满天繁星，都同样浪漫。”
胡莉操纵着单眼皮探测器，变身为化着冷妆的女郎，咳了一声：“安妮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已经过了天真的年龄…康小姐，没事别玩枪。”
莫雅吐了吐舌头：“是我打开了佩枪的保险。”
康仪拍了拍额头：“小妞，这一路上我都是你和猫咪的眼中钉。要不我干脆和博士同居了，省得你总是神经质。”
胡莉翻了一下眼睛：“我倒没意见。别的女人会不会在你的饭菜里下毒，在你裸泳时抛电线在水池里，或者在你上楼时用绳子从背后勒你的脖子，我可不敢保证。”
安妮捂了捂嘴：“小妞，你怎么会有这么阴暗的想法？换做我，最多在康小姐喝多了时，在楼上的走廊边轻轻推她一把。”
康仪拍打了安妮一下：“别陪着小妞疯。免得她受刺激按错了按钮，直接就坠机了。”
胡莉偏头看了看我：“博士，现在我可以断定，爱缠着你的都是坏女人。”
通话器里连续传来刺客等人的嘘声。
胡莉扁了扁嘴：“说真话就是得罪人。算了，不想跟这群为非作歹的女人较劲，免得被她们弄短路了。”
我懒得搭腔，示意她降低单眼皮探测器的高度。
通向岳山的几条栈道上，数万手执各类武器的男男女女正在急行军，各个哨卡和堡垒戒备森严。熊熊火光中，能真切地看到一律裹着兽皮裙，扎着长发，手臂和脚踝上套着彩绳，裸露的上身和脸上涂着各色油彩的男女勇士坚毅的表情。他们视死如归的气概，令我深感震撼。
胡莉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加快了航速。
晨光乍现时，我们飞抵了岳山。
岳山两端的松柏护陵带苍翠连绵，两条河流蜿蜒奔流不息。陵寝区山势高低错落，宛如一条灵动的巨龙盘旋。中央有一个凸出的圆形圆台高耸云天，在道道晨光中展现出非凡的恢弘气势。
五架探测器先后显露原形，徐徐在圆台上降落。
胡莉开启舱门，把我搀扶岀舱外。
晓风轻拂，稍有凉意，黑色的地板反射着幽光。
康仪取了一件披风给我披上。
待队友们下了探测器聚集，我环顾着圆台，内心无比震撼。
圆台大约占地十亩，中央摆放着一面足有上百砘的大石鼓，约五米多高，几十人也环抱不过来，上面竖着一根纯黑的几十丈高的蛇形石柱。外围摆放着八面高约三米，大概有几十砘重的石鼓，围成圆形，每面鼓上竖立着长短不一，材质和颜色不一，形状不一的石柱。
粗略看去，九面鼓和九根石柱上都铭刻着奇特的符号、花纹和图案，相当精美，给人庄重肃穆之感。
花酒带着小香姬走到我身边，一脸感慨：“这儿应该就是上古传说中的封天台了。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小香姬仰起脸：“老爸，封天台是什么意思呢？”
“古人选择非常神圣之地，在高峰上筑台祭天称为封，在山脚下选择非常清澈的幽潭边筑坛祀地称为禅，所以祭天祀地就叫封禅。由于这个仪式非常隆重，又要在四海升平、天降各种祥瑞的前提下才能举行，为此自古举行过封禅盛典的君主廖若晨星。”花酒掏出烟嘴抚摸着，“两千多年前，秦始皇统一中国后效法古人在泰山封禅，向上苍赌咒发誓永偃戎兵，结果仅过了十多年天下就烽烟四起，一个空前庞大的帝国轰然倒塌。古人说，祈福只是祈福，挣扎还是挣扎，人世间的祸福真是变幻莫测。”
嘟嘟颇感好奇地问：“那封天台上摆九个大石鼓，竖九根不同形状的石柱又代表什么意思呢？”
花酒接过黑蜘蛛手中的微型望远镜四下观察了一番，把望远镜递给我：“环绕封天台，按九星联珠的格局筑了九座大小不等的向天坟，说明荣山是上古一个氏族或同一个氏族分支的不同部族的君主的陵园。每一面石鼓上铭刻着氏族的族徽和部族的图腾，石柱上铭刻着每一位长眠于此的君主的丰功伟绩以及敬颂上苍和企盼上苍赐福子孙的祈文。远古时族徽、图腾和纹身，是氏族和部族最显赫的标志。莫雅，从前纹身叫雕青，是不是？”
莫雅点了点头：“是的。从前我学艺的堂口，就叫雕青堂。”
康仪瞅了瞅远处：“花酒兄，我一直有个疑惑，在远古时丧葬的等级制度非常森严，比如天下共主亡故要停尸七个月，诸侯亡故要停尸五个月，士大夫亡故要停尸三个月，连一般的平民百姓死亡也要停尸49天才能下葬，这个过程中，怎么才能使尸首不腐烂呢？”
“死亡的定义，按近现代科学来讲，有一段时间认为人的心脏停止跳动，即宣告死亡。后来研究发现，很多时候人的心脏停止跳动后，大脑仍然在运作，所以又把死亡判定为脑死亡才是人真正的死亡。远古的时候，古人相信，有的人会死而复活，因此要有一个停尸时间才能落葬。在这个过程中，也确实有因假死复活的人。至于为了防止尸体腐烂采取的措施，最常见的是用植物的溶液浸泡尸体以及用水银防腐。”花酒指了指远处的向天坟，“高规格的帝王陵，通常采用的是二次葬的方法，也称捡骨葬。这种方法首先是在祭坛上架柴火焚烧死者的遗体，然后把遗骨捡了装在玉瓶或陶瓶里，再放入巨大的铜棺，送进陵寝之中，才堆土封陵。西周之后的丧葬形式，改为用柏木为棺椁全尸下葬，却往往保存不了尸体。因为木头纵便漆了漆，埋在土里早晚也是要腐朽的。无论生前多尊贵的人，死了埋在土里也不免化为一堆脓血，成为蛆虫蚂蚁的美餐。”
小香姬抿了抿嘴：“老爸，我还有一个问题，什么叫九星连珠？”
花酒取出一支香烟插在烟嘴上，拍了拍韦白羽的肩膀：“给我女儿讲讲，我抽支烟。不在封天台上焚香，抽支烟应该不算亵渎神灵。”
苏昙扯了扯花酒的袖子：“要抽就抽，别找借口。不要让你女儿学你玩世不恭的这一套。”
花酒点燃香烟笑了笑，抱起了手。
韦白羽取下眼镜擦了擦又戴上：“野滋滋，九星联珠指的是古人认为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冥王星、海王星和天王星围绕太阳运行6480年，会形成一条直线，届时所有亡灵皆复活。而在这个过程中，每隔2160年，金星、火星、木星、土星和水星会同坠一次又升起，地球上会出现惨绝人寰的浩劫。因而九星联珠是至上的福气，五星同坠则是毁天灭地的灾厄。”
小香姬眨了眨眼：“可安妮老师说科学家们嫌冥王星太小，把它开除出九大行星的行列了。”
安妮摊了摊手：“我也说过不管人类承不承认，冥王星都存着。话说回来，那些狂妄的科学家就像小妞一样自以为是。以为把避孕套藏起来，就没人偷情了。”
胡莉上上下下打量了安妮一眼：“我知道你私下求过鬼姬，请她医治博士、吉娜小姐和三妖精小姐的隐疾。可是你们之中，一直念叨着想生孩子的是康小姐。她随时会摸上博士的床，你还没这个胆子。”
康仪叹了一口气：“小妞，你干脆把我结扎了。我说过一千遍了，我首先是民俗学家，然后才是你所认为的****。”
程遥做了一个手势：“嘿、嘿，讨论学术问题，怎么又扯到男欢女爱上去了？博士，壎民国的数万武士在几十里外的岳山脚下结集，我们在此不宜久留。怎么展开考察任务…”
我想了想：“小狐狸、樱子、莫雅和三妖精留在封天台上，对石鼓石柱拍照录像，其他人乘探测器分别到九座向天坟前去取封土堆的样本，拿回去做碳14和碳12检测。到破译了石柱上的铭文，我们就知道皇陵中埋葬的是哪些上古时期的君主了。或许我们之中绝大多数人的祖先，就安葬在这儿。”
大家表示赞同。
花酒抬了抬手：“靠近每座向天坟时，兄弟姐妹们一定要防备玉带蛇。”
刺客捏了捏下巴：“所谓玉带蛇，指的都是会飞腾吐毒雾的灵蛇吗？”
花酒神色凝重：“玉带蛇是一种有黑底白斑的蟒蛇。与很多没有毒的巨蟒不同，这种蟒蛇有剧毒，会喷射毒液，而且寿命非常长。古人在封陵后专门挑选这种蟒蛇守护帝王陵。因此平时玉带蛇就盘踞在向天坟附近，捕食老鼠野兔之类善于掘地打洞的动物。对于玉带蛇来说，人肉肯定要比老鼠肉好吃一些，所以大家要特别小心。行动。”
队友们按不同的分工立即行动起来。
胡莉取了一张毯子铺在地板上，让我坐下，然后拿出保温瓶倒了一杯奶茶给我，随即与三妖精去拍照录像。
我喝着奶茶，看着朝霞渐渐映红了长空，心如止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