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莉瞪了楚雅鱼一眼：“臭猫咪，你真想为非作歹，早晚会被送进回收站。”
楚雅鱼扁了扁嘴：“不干点什么坏事，还真不能体会什么叫人类。”
程遥咳了一声，看了看表：“休息十分钟，继续前进。”她在我身边坐下，仰脸一笑，“在进退之间，存在很多错误。但对与错，都要去验证了才知道。”
我有意识地看了一眼小凤雏，沉默不语。
小凤雏抛给我一支香烟，玩世不恭的笑了笑：“博士，别被阿娅做的那个梦所困扰，女人都爱做奇奇怪怪的梦。”
“不是吧，”胡莉翻了翻眼睛，“我从来没听说康小姐做过什么梦。”
康仪取下嘴上的香烟，喷出一口烟雾：“小妞，我是不喜欢做什么春梦，但不等于我是性冷淡。等着瞧，早晚我会像黑妹一样一夜大肚。”
胡莉眼珠乱转：“你们都想生孩子，那我当保姆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臭猫咪，别故意把头转过去，以后侍候孩子，你也有份。”
楚雅鱼把枪插进枪套，取岀一截鱼干咬了一口：“我再次申明，我们猫咪一族是贵族，要伺候谁，仅仅是业余爱好……不过程督察，出于很特殊的原因，你生孩子了我会伺候你。”
程遥有些迷茫：“……是吗？可是我好像没想过生孩子。”
黑蜘蛛瞪了楚雅鱼一眼，把饮料瓶递给她，戴上墨镜：“猫咪，程督察不喜欢开玩笑，不要胡言乱语。”
楚雅鱼似乎意识到什么，赶紧闭上了嘴。
继续上路之后，我们向右前方快速移动。一路上我没有做过什么最坏的打算，但是格外仔细的观察了沿途的地形，以便遭遇危险时能全身而退。
虽然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进入沟壑时，我们依然被看到的景象惊呆了。
几十匹血肉模糊的狼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沟壑里，四处鲜血淋漓，可想而知这里曾发生过异常惨烈的搏斗。最为震撼的是，我们看见一匹幼小的狼正趴在一匹伤痕累累已经气绝身亡的母狼身上吃奶。毛茸茸的小家伙显然并不知道母亲已经死亡，依然一边吃奶一边半睁眼睛向母狼撒娇。
三妖精的眼眶湿润了，欲上前去抱幼狼，被黑蜘蛛一把拖住：“别动它，你忘了从前的教训了吗？”
三妖精扯开黑蜘蛛的手：“要是我们抛下狼崽不管，它会比失去的所有狼死得更惨，它根本没有任何自我生存的能力。”
黑蜘蛛再一次挡住她：“没必要在野性难训的狼身上发慈悲，让它自生自灭吧。”
三妖精收起手枪，放下弓弩和背包，看着黑蜘蛛：“如果以后你告诉你的孩子，你曾经见到一匹刚出生的狼崽在死去的母亲怀里吃奶，但没有去拯救它，你的孩子会怎么想？”
“小****，你好好看看周围这些狼的死状，别他妈说你感受不到屠杀狼的野兽有多狠。我们要是救了狼崽，就等于公然与制造了这场屠杀的野兽为敌，你想过后果吗？”黑蜘蛛冷冷地说，“我现在不想说怜悯别人毁灭自己的话。但事实是，我们不赶快离开这个杀戮之地，别说拯救狼崽，连自己都救不了。”
她的话音刚落，我们的头顶上轰隆隆一阵响，无数石块飞落下来。
我们连忙躲避，但仍然被石块不同程度击中。楚雅鱼举枪扫射时，程遥、胡莉、贝拉、唐岭、小凤雏、莫雅和花酒先后扑倒在地。
危急之中，红蜻蜓探测器在空中出现。刺客和嘟嘟操纵机枪射击。枪声中，几具尸体跌落下来。
落下来的是全身长着白短毛的巨猿，每头足有三米多高，十分彪悍。
我和康仪、许若冰、黑蜘蛛、三妖精、井上樱连忙救助倒地的同伴。在楚雅鱼的掩护下，大家互相搀扶着回头往来时经过的一个处于山坡上的洞穴跑。
不断有石头飞来。
我们拼命爬上山坡，奔进了山洞。
我放下贝拉，和三妖精在洞口进行阻击。
打光了子弹的楚雅鱼被一群巨猿紧紧追赶。
红蜻蜓探测器在空中盘旋，不断开火射击。
一头又一头巨猿倒下。可是巨猿群并没有退却，有的巨猿吼叫着往前冲，有的巨猿拿石块向空中的红蜻蜓探测器抛掷。
眼看楚雅鱼就要落入巨猿的手中，她顺势就地一滚，化身为猫的原型，左冲右突，极快跑进了山洞。
黑蜘蛛取岀背包里的燃烧弹和手雷轮番抛掷，暂时击退了巨猿群的进攻。
红蜻蜓探测器爬升高度，飞走了。
山洞约有四十多平方米，仅三米多深，呈锅底状高达数十米，非常干燥，除了一些小的落水洞和鼠穴，找不到其他出口。
楚雅鱼摇身变成一名女特种兵，持重型武器在洞口警戒，不时向企图进攻的巨猿射击。伤痕累累的胡莉也摇身变成一名女猎人，持连环弓弩加入了阻击。
程遥和三妖精身上的伤口很快自愈，帮助许若冰救助其他队员。
情况不容乐观，黑蜘蛛、康仪、井上樱、许若冰和我受了轻伤，贝拉、唐岭、小凤雏、莫雅和花酒则伤势较重。如果短时间内不能得到有效的救治，后果不堪设想。但是目前对重伤员能做的，仅仅就是用急救包止血，打杜冷丁镇痛，根本无法进行有效的手术。由于在撤往山洞的过程中有的队员的背包遗落了，甚至连止血的绷带都不够。
“博士，如果我有什么不测，请一定替我照顾好阿娅。”小凤雏偏头吐了一口血沬，“其实我历来相信阿娅的预感，可是作为一个男人，哪能知道有危险就畏惧不前呢？”
许若冰点燃一支香烟塞在小凤雏嘴里，拍了拍他的脸：“兄弟，现在说遗言有些为时过早。不为别的，为了你的女人，也得活下去。咬紧牙关，我给你接脱臼的手臂。”
不断有石头扔进洞里。
胡莉偏头喊：“巨猿又开始大肆进攻了。”
程遥、黑蜘蛛和我急忙奔到洞口加入阻击。
潮水般嘶吼着涌来的巨猿群在我们的打击下，扔下十多名死伤者退了下去。
趁短暂的休息空隙，我们赶紧用石块垒洞口，搬运弹药。但是弹药已经不多了。
我看到黑蜘蛛的裤子湿了一片，不禁心里一沉。
黑蜘蛛把箭搭在弓驽上，瞥了我一眼：“别担心，裤子上的血不是我的。有过从前的教训，这次我不会轻易流产。但是，一旦洞口被攻破，我希望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我。”
程遥碰了碰黑蜘蛛的肩膀：“黑妹，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坚持。刺客她们返航之后会赶回来救援。”
黑蜘蛛做了一个手势：“外面的畜生越来越多，在重重包围之下，我们很难脱身。”
楚雅鱼往外扔了一个手雷，咧了咧嘴：“没什么大不了的，得让这些嚣张的家伙知道，我们比狼群更不好惹。”
胡莉翻了翻眼睛：“即使不好惹……臭猫咪，美女始终要保持风度。”
三妖精走过来靠在我身边，低声说：“博士，进山洞时我把幼狼也带进来了。”她掀开外套给我看伏在她胸口上的幼狼，“这么乱小家伙竟然睡着了，真逗人怜爱。”
我默默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替她拉上了外套。
巨猿在外面越聚越多，拖走死伤的同类后，并没有进攻，而是变着花招向我们挑衅。公猿吼叫着拍打自己的身体显示强悍，母猿们摇晃硕大的乳房和屁股对我们大肆嘲笑，有的巨猿翻出我们遗落的背包里的物品扔在地上狂踩，以示羞辱。甚至有的公猿和母猿当众交欢，将我们视为草芥。
我们忍受着挑衅和羞辱。很显然在这种时候，只要一出洞口就玩完了。
我最大的担心是假如巨猿们学会使用我们遗落的燃烧弹和手雷，那么一旦再度发起进攻，我们根本抵抗不住。幸好它们在盛怒下，只会把所有物品扔在地上践踏。
时间1分1秒过去，天空中看不到探测器赶回来救援的踪影。
看着奄奄一息的花酒等人，我不禁心情万般沉重。
程遥在弹夹里压好子弹，递给楚雅鱼。紧紧地握了握我的手，以示鼓励。
康仪喂唐岭和莫雅喝了水，走过来依偎着我，轻柔地一笑：“还记不记得我从前跟你说过的一句话……”
我会意地点燃了一支香烟抽了一口，递给她：“如果非死不可，抽支烟再死。”
康仪拭了拭脸上的血痕，从我手中接过香烟叼在嘴里：“活着不容易，死倒简单。我想把生死都变得简单些。我们要一起活着，一起死。”
胡莉啧了一下嘴：“康小姐，偶尔你说的话，我很爱听。”
康仪靠在我的肩膀上：“小妞，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一个小女人。我要的并不多。恰恰博士都能给我。”
楚雅鱼咳了一声：“康小姐，调情要分清场合。”
程遥笑了笑：“我不介意。”
黑蜘蛛摘下墨镜：“我也不介意。”她瞅着我，“博士，我想了一下，如果是刺客她们赶回来救援，要成功营救我们，除非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不论使用电磁武器或重磅炸弹，都会是一场非常血腥的杀戮。巨猿们虽然是畜生，但也毕竟是一条条生命。肆意屠杀它们，绝对显示不出我们的高明。”
三妖精抿了抿嘴：“确实。人类文明的象征，就是脱离野蛮。”
程遥做了一个手势：“注意，巨猿又要开始进攻了。目前我们只有进行自卫，别无选择。”
一阵躁动之后，巨猿群呈扇形，里三层外三层地向我们压上来。这一次它们的行动很迟缓，一举攻破我们的防线的意图却极其明显。
我们握紧武器，做好了殊死搏斗的准备。
一路上，巨猿们脚蹬掌辟清理着沿途的石头，显示着力拨山兮的英雄气概。他们发出的低吼震耳欲聋，令大地也为之颤抖。
千均一发之际，空中突然闪烁一团团的光亮，随即粉红色的粉末在空气中扩散。
正在前进的巨猿们看着粉末坠落，纷纷像喝醉了酒似的步履蹒跚，随即像一座座小山般倒了下去。
这时，我们也闻到了一股异香，精神一下子恍惚起来。
“曼陀罗！”我手中的枪坠落时，仿佛听到莫雅的叫声。
视野模糊中，单眼皮探测器和两架蜂鸟探测器依稀在空中现形。
附《山海经》原文︰
又东五百里曰发爽之山。无草木，多水，多白猿。泛水出焉，而南流注于勃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