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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下乡劳动

由于张德上下打点,再加上那些小头目也知道,在这场“风暴”之前,他们两家平时关系一直很铁,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实在没有必要把关系搞得太僵,所以他们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因此对冷承志的看管很松懈,冷承志在“干校”倒没有吃多少苦头。只是冷承志不肯低头的倔脾气多少让张德有点“抓头皮”!

这天,张德回到家匆匆吃完晚饭,就和妻子一起去了冷承志家。

若南见到他们,连忙起身招呼:

“慧芳!张德兄弟!快请屋里坐!”

“大嫂!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张德自己搬了一条凳子坐了。

“张德兄弟!他在那边过得咋样?”若南关切地问。

“人倒没什么,只是他这个倔脾气......”张德苦笑了一下。

“他就这个臭脾气!倒是让张德兄弟费心了!”若南感激道。

“没事!咱们两家还分什么彼此?”张德真诚地说。

“大嫂!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张德顿了顿说。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现在有很多干部子弟都去下乡劳动了,能不能叫冷锋也去?这样你也省心不少!顺便也可以去锻炼锻炼身心!”

“我也有这个想法,他跟他父亲脾气一样倔,在这里也没少吃苦头。不如让他下乡去!既然你提出来了,还请你多费心帮我弄一个名额。”

“这个你放心!包在我身上!”张德拍了拍胸脯。

在那个年代,“上山下乡”成为一种时髦。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知识青年响应伟大领袖的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宁州市每年春季都要搞“欢送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欢送大会。

一九六八年春,宁州市的欢送大会在大礼堂如期举行。大礼堂里人头攒动,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人正在主席台上慷慨激昂地作报告,不过没有人在听,大家都在跟亲人依依惜别。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一别起码要等上个五六年才能再相见,所以每个人心里都不好受,有些已经哭出声来,这一哭把旁边人的情绪都带起来了,顿时会场上一片哭声。

若南强忍着泪水,拉着冷锋的手嘱咐道:“到了那边,要听队长的话,不要由着自己的性子!这样会吃亏的!记住了!”

“我记住了!”冷锋强忍着不舍!

“冷锋哥哥!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张昊山用一种大人的口吻对冷锋说。

若南和张德夫妇被他都得逗得忍俊不禁。

“这孩子!”若南抚摸着张昊山的头。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尽量不要去招惹别人!等我回来,我们继续做兄弟!”冷锋紧紧握着张昊山的手!

说完头也不回的跳上卡车。他心里清楚,自己一回头,亲人们会更难过!自己心会更痛!只有自己坚强,亲人才会放心!卡车带着亲人们的牵挂和期待绝尘而去......

由于张德在上下打点,冷锋被分配到堇州县。

菫州县当时是一个有着近五十万人口的大县,在行政上隶属于宁州市,它三面包围着宁州市,是离宁州市最近,也是宁州市管辖内最富有的县。

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他们被分配到稍远的县,有的还被分配到其他的市,有的甚至出省了,更差劲的被发配到了北方!

卡车载着冷锋他们来到了茂山乡。

茂山乡位于堇州县东南部,是堇州经济相对发达的乡村之一。当时在宁州流行这样一句话:“买田去东乡,买房去西乡。”意即东部的土地非常肥沃。

冷锋被带到了一个叫康家村的村庄,接待他的是一个四十上下的汉子。

“我是康家生产队队长!”汉子简短地交待了一句。

“请教贵姓?”冷锋怯怯地问。

“当然姓康了!”汉子看了他一眼。

“你们城里人怎么都文绉绉的?”康队长嘟哝了一句。

“我先带你去知青点!”康队长边说边迈开大步向外走。

冷锋尾随着康队长来到一间大瓦房。大瓦房足有一百平方,四周靠墙的地方放着一排钢丝床,钢丝床半米来宽,两米来长,也就够一个人坐着的高度,分上下两层,因为其空间狭小,人们戏称它为“白鸽笼”。

“这是你的床铺!”康队长指着一张“白鸽笼”。

冷锋不由得愣了一下,来的时候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看到现状还是免不了心里的落差!

“这已经是最好的了!”康队长笑笑。

康队长说的倒是实情,别的地方有直接把稻草铺在地上,作为知青的床铺的!

冷锋迟迟没有把书包放到床上,书包里放的可是“禁书”啊!

冷锋刚才发愣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他发现这里过的是集体生活。

我的书会不会被别人发现?

“如果你信得过我,把书包给我吧!”康队长看着他为难的神情。

康队长对冷锋有那么一点点好感。

他至少不像其他知青那样,来的时候拉长着脸,好像谁欠着他三百两似的!

又不是我拉着你们来的!我还巴不得你们不来呢!你们来,我还要管你们呢!

康队长心里埋怨着。

冷锋抱紧书包,紧张地望着他。

“我知道你书包里装的是什么!”康队长笑笑。

“我女儿也有你那样的书!”康队长朝门外张望了一下,

门外没人。人们都参加劳动去了。

“如果没有这场‘运动’,你们还在学校里念书呢!”康队长小声地嘟哝着。

冷锋迟疑地把书包交给康队长。

“先到我家吃点便饭吧!”康队长并没有接过书包。

冷锋到康队长家时正是午饭时分。饭桌上几样简单的素菜,一位中年妇女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坐餐桌边。女孩子瓜子脸,一双漂亮的丹凤眼。

“冷锋你把书包给小霞吧!”康队长指着女孩子说。

“她是我女儿。”康队长简短地介绍了一下。

“我叫康银霞!”女孩子接过书包。

“好沉啊!”银霞会意地笑笑。

“你替冷锋保管一下吧!”

“就不怕我独吞?”银霞调侃了一句。

“你要,就拿去吧!”冷锋很大方地说。

“那我不客气了!”银霞把书包拿进了房间。

下午的活儿比较简单,就是耕田。所谓“春耕夏耘”,现在是春天,当然是“春耕”了。

“你跟着雄叔先学学!”康队长指着手里牵着水牛,肩上背着犁的一个中年农民。

“雄叔好!”冷锋热情地打着招呼。

“你是新来的?”雄叔开始对冷锋有点好感。

“我叫冷锋。”冷锋轻轻地用手摸摸水牛的背。

“你不怕?”雄叔感到好奇。

以前的知青看到牛就像看到老虎一样,怕的要死!

“我住的那边,旁边就是农田!”冷锋把他住的地方大概向雄叔讲解了一下。

“哦!”雄叔恍然大悟。

冷锋那个墙门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城乡结合部”。

作为回应,牛儿用舌头舔舔冷锋的手背。

“雄叔!我来背吧!”冷锋看看雄叔肩上背着的犁。

“你背不动的!”雄叔笑着说。

“我试试!”冷锋跃跃欲试!

“好吧!”雄叔拗不过,把肩上的犁拿下来,放在了冷锋的肩上。

冷锋因为跟张昊山学过擒拿,力气比一般的知青要大些。所以刚开始还吃得消。

“行啊!”雄叔对冷锋竖起大拇指!

没走几步,冷锋就感到肩膀吃不消了!他虽然力大,但肩上没有担过重物,自然吃不消。

“还是我来吧!”雄叔疼惜地拿过冷锋肩上的犁。

到了田里,冷锋揉揉压得生疼的肩膀。

“先休息一下!”雄叔放下犁,牵过水牛。

“我来试试!”看雄叔轻松犁地的样子,休息片刻的冷锋又想跃跃欲试!

“那你来试试?”雄叔停下来,坏笑地看着他。

冷锋接过雄叔手中的柳枝,手扶着犁,学着雄叔的样,用柳枝轻轻抽打牛背,一边嘴里发出吆喝。可是牛儿只是停在原地,并不听他的驱使。冷锋急了,用柳枝用力抽了一下牛背,牛儿吃痛,猛地向前狂奔!冷锋猝不及防,身体失去重心向前重重地倒去!

眼看着就要摔了个“嘴啃泥”!冷锋忙丢开手中的柳条,双手掌掣地,借势来了个漂亮的“前空翻”,然后稳稳地落在泥地!只听旁边先有人来了半句倒喝彩,只是这“好”字才出口,就被周围的热烈的掌声淹没。看热闹的是大部分是知青和一些平时里活吊儿郎当的村民,当然其中也有造反派,他们本来想看冷锋的笑话,却被他的武技折服!自然也有心有不甘的,那些造反派对冷锋的这身武技是十分顾忌的。要知道这些造反派们凭借手中的权力,平时里欺压村民和知青,村民和知青对他们是又恨又怕。冷锋有这身武艺,会不会不服他们的管?

“你们起什么哄?!”有人娇喝了一声。

众人扭头一看,竟然是康银霞。众人很自觉地让开一条路,不解地望着她,康银霞平时可是不管闲事的,今天是什么状况?

康银霞快步来到雄叔的面前,质问道:

“雄叔您也真是的,明知道他不会,不教他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看他笑话?!”

雄叔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一个长辈被一个小辈指责算哪门子的事?何况是当着众人的面。但雄叔也没办法发作,要知道对手是一个女流之辈,所谓“好男不跟女斗”,更何况还是一个小丫头!

雄叔脸上阴晴不定。

“这不能怪雄叔,是我自己要逞能的!”冷锋忙打圆场。

“也怪我没有教好!”雄叔就势下坡。

“来!我来教你!”雄叔顺势拿起丢在泥地的犁,耐心地给冷锋讲解动作要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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