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年呼地站起,正要朝这冒失丫鬟发火,却盯着紫曈呆住了。眼前这少女下颏尖尖,肤若白瓷,杏眼桃腮,竟是个难得一见的小美人。虽有些惊得花容失色,仍是丽色难掩。
那年长弟子抬头笑道:“哟,这小丫鬟模样好俏。”
另一人道:“可不是?不然咱们师弟怎会湿了裤子,都发不出火来了呢?”
几人凑趣一笑,那少年脸色微红,朝紫曈摆摆手,再不与她计较,坐了回去,继续与人吃喝闲聊。几人都忘了继续探究神医秘密,转而去谈及其它。
紫曈惊魂未定地眨眨眼睛,领悟了三件事:其一,她的声东击西之计果然奏效,成功为他们打了岔;其二,原来她还算是个美人;其三,身为美人,竟还有轻松逃过别人追责的便利。头一次被外人肯定了美貌,紫曈颇有些飘飘然,去到别桌帮忙时一个走神,又碰翻了一盘烧鸡……
紫曈早就觉得,那事早晚要引人生疑。那些病人们服了麻沸汤昏迷,本以为自己要被开膛破肚,醒来后却发现身上并无创口,自然会心生疑惑。郁兴来曾对外有过解释,说他是在病人昏迷之后,才发觉无需动刀。可惜这托词说得次数多了,也就不再站得住脚。
紫曈觉得,做点什么来平息外人的疑义,已经势在必行,于是打定主意:无论下次的病人是何病症,都要给他身上开个口子,也好对得起那碗麻沸汤。至于那病人白白挨刀受了委屈,也怪不得她,要怪就去怪刚才那个多嘴多事的少年吧。
她又远远地向那少年剜了一眼,谋划着以后这人若来由她医治,一定要给他开的口子比旁人的更长些,省的被他说嘴。
事后紫曈再回想起那时的想法,都觉得十分荒谬好笑,因为她这费心费力想出的主意,根本没了实施的机会,马上就会有个更要大得多的麻烦扑面而来。
此时,这个带来麻烦的家伙正一步跨进院门。
他的到来方式没什么稀奇,一点也算不上惊天动地,就是迈着稳健的步子,从主院正门走进。而靠近院门的几桌客人看见了他,立刻就停止了劝酒说笑,静了下来。毗邻的人听到这些人没了动静,也随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见到了那人,就跟着寂静无声。院中宾客就这样一层接一层地静了下来,仿佛是那人携来了一团可以消音的云雾。
紫曈刚在东北一角摔了一个盘子,正想潜逃到院子西部去,就听到半个院子的人静下来。她随着周围的人一齐好奇看去,见到一名青年男子正缓步走来。他穿了一整身的黑色衣袍,同样黑如墨染的长发由一条银灰色长带系在发顶,散发与那长带一齐随着他的步子一下下飘荡于空中。他的脸色在黑衣黑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雪白,五官相貌生的俊美绝伦,无可挑剔,一双眸子清澈幽深,却是眼神冷冽如冰,好似蕴着寒夜闪电。这副超凡的相貌,配上傲视天下、睥睨群雄的神态,直显得他卓尔不群,宛似天人。
即便有人没见过他,见了这出了名的一身黑衣,再见到余人的反应,也就立刻猜知了他的身份。当今之世,再没第二个人可以在这平平常常缓步走来之际,便有如此强劲的震慑之力。
寂静之中,紫曈听见身后一名女弟子低声问:“这人莫非是……”
一男弟子答道:“他是‘善清剑仙’秦皓白。”
紫曈心头一颤:这人,竟是传说中的那个嗜杀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