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房窗玻璃上罩了厚厚的灰尘,因而比正房昏暗许多。在看房之初,月出就头疼东厢的那些物件,没想到这才不出三天就要她收拾。
桌子椅子还好说,月出拿出点女汉子的拼劲儿就解决了。但五斗橱太过沉重,月出搬不动,只能暂且搁置。月出把表面的灰尘擦干净后,将橱柜内的东西一一掏出来。
整个过程中,霏江一直站在一旁。没恢复能力,四肢僵硬的他根本指望不上,只能起到场外咨询的作用。
书柜里摆放了大量的线装书卷和手稿,月出辛苦之余,也大致翻一翻。这里的书大多是通俗读物,最上面就是一本《水浒传》。只是这些书印刷时间,最新也在建国之前,封皮的纸页软软的手感很好,文字竖着排列,只是早已破旧不堪。唯独其中一本簿子,封皮是红色锦质的,异常精美,纸质也与其他书不一样,厚出一倍。仔细看来,锦面上的红色云纹,不跟地下室中包裹霏江所在棺木的那匹纹路一样?封面左侧,以一溜宣纸,写着两个大字,“宿賬”。月出翻开簿子,里页是一条条的竖格子,和古装电视剧里的武功秘籍非常相似,字迹以毛笔书写,工整美观。
只是里面记载的名字和内容也太怪了:
“玉面,三月初二,银四两”
“赤瞳,三月初五,玛瑙串珠一件”
“蛊女,三月十一,甜白釉执壶一件”
月出刚想发问,身后便传来了僵尸温润的嗓音——
“这本《宿账》你收好,以后无论谁来,你需要记录他们的名姓,下榻时间。”
原来是本鬼名册。规矩还真是和古代的客栈一模一样,那上面的名字应该就是鬼名,下边的月日是滞留时间,最末的应该就是代价了。月出小心翼翼将这本《宿账》放到先前准备的收纳箱里。
之后,她又在东厢房里找到了不少小玩意——
笔墨纸砚:笔应是普通的狼毫,砚台有两个巴掌大,旁边雕刻着莲花,轻嗅上去,墨香中依稀混着些莲香,月出觉得自己应是淘到宝贝了;
围棋和棋盘:传统的黑子与白子装在檀木罐里,檀木已裂缝,但仍不失精美,棋盘看上去就更加古旧了,月出难以想象它的朝代,打算有机会一定找个人鉴定一下;
油纸伞:伞柄貌似是白玉做得,煞是好看,但重量就不敢恭维了——月出就没打过这么重的伞看,伞面透着些嫩粉色,月出微微使劲,却没把伞撑开,难道是坏了?她不敢用蛮力,索性先搁置一边;
烟杆:通体是水青色的,最前端的烟口竟然是一朵金色的莲花!虽然月出不抽烟,但这烟杆的美令她简直想顶着呛味尝试下。
“这个,我就收回了。”不知不觉,霏江已经占到了月出身后,居高临下的将烟杆拿了去。
月出心有不甘,鼓起腮帮子:“什么叫收回?上面又没名没姓,谁捡到就是谁的。”
这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霏江身姿的倾长,他至少在181cm以上,狡猾的将烟杆举高,月出踮起脚也够不到。
“主人又用不到,就让我代为保管吧。”霏江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招牌坏笑。
“你都是死……飞僵了,还抽烟?”月出说了一半,想到今早说它“僵尸、死人”时霏江的表情,赶紧改口。
“既然这天地间仍留我一具肉身,任我享人世之乐,我又何不顺势而为呢?”霏江说着,指尖熟练一拨,烟杆在他的指尖漂亮转过了360度,语气中透着愉悦,“也不知又过了多少年,看到熟悉的物件还在,真是意外之喜。只可惜烟叶应是早就霉了,主人,等你能出宅子,记得买回些烟叶来。”
我又不是你的保姆!月出趁僵尸不注意,不爽的吐了舌头。
窗子敞开,地面太面擦净,东厢房已是焕然一新,最后一步,就是清理角落里的书堆了。这些书和书柜里的不一样,因为放在外面,已经脏的看不出外观。月出捂住口鼻,将灰尘掸掉,抽出5本还算保存完好,没有散开得书,惊讶的发现这些书的名字竟是《阴宅风水》《怪藏》《御魂簿》《诱魂幡》《尸阵》……
一阵战栗感起来,月出只觉脊背上的汗毛已根根竖立。
她站起身,将书送至霏江面前:“这些书也是宅子里以前就有的?”
霏江点头:“主人运气不错,这些正是历任宅主留下的,你既然有惑,不如就从今日开始,每日品读,必有收获。”
月出翻了那本《御魂簿》,指着其中一页看似印有符咒阵法的,双眼亮的直放光,“这上面教的是方术阵法吧!我可以学吗?”
虽然从没具体涉猎过,但月出也是个神秘学爱好者,早就在一些论坛上看到人们渲染“茅山术”“蛊术”“降头”之类的,虽然有很多耸人听闻的传说,但更多的,还是那些对神通广大力量的向往!
“可以。”霏江想都没想便答。
这下子月出反倒有些不相信了,“真的假的,难道不需要慧根啦,天赋异禀之类的么?”
“入门容易精通难,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当然,还要有个好师父。”
确实,光是看这些难懂的繁体字和抽象的图,月出完全不知从何开始。她转了眼珠,咧嘴冲霏江一笑:“不如,你来当我的师傅吧!”
霏江细目微眯,泛紫的薄唇轻启了个小缝隙。
糟了,冷场了。我说错了什么吗?月出无辜的眨眨眼。
而对于霏江来说,他的额前早已顶上了三条黑线,“我说……小姑娘,我是飞僵,但本质依旧是魂力高强的鬼怪,你要学的,可是御魂伏鬼的路子,我怎么可能教你!”
“呃……”月出觉得自己尴尬症都要犯了。
忽然,一阵音乐声不是时候的响起。
月出一惊,才想起这不就是自己的手机铃声吗?她习惯性的摸了裤兜,空空如也。
对了,手机还在霏江那呢。
待她反应过来,为时已晚,霏江竟已掏出手机,划开了触屏锁。
“喂,是安小姐吗?”
陆辕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
霏江显然被这个时代方便的通讯方式惊到了,不过他很快便镇定下来,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不是。”霏江直接对着电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