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里,一如往日,洁白的梅花铺满了梅庄的每一个角落。一株枝干横斜的梅树上,一个此时正躺在上面。他穿着白袍,长长的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摆动,梅发倾泻如注。
他右手拿着个酒壶,正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着。他很喜欢喝酒?的确,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便是靠着烈酒来止痛,止心里的痛。但他却很少像今天一样喝酒,毫无目的毫无节制地喝酒,因为他很烦恼。
他烦恼的是他和任我行结拜了,这原本没什么。但他原本的打算是和任我行决斗,一场生死决斗。但如今显然是不可能了,他们成兄弟了。而沈落的刀下却只有生死,只有杀戮,唯独没有情。
既然不能决斗,那便走吧,说走就走。甚至没有跟他的两个结拜兄长打招呼,他一席白衫,背着黑铁刀,渐渐消失在了梅林的尽头。梅花飘飘,好像白雪,掩盖了他的痕迹。
云起太华山,云山互明灭。
东峰始含景,了了见松雪。
站在华山的绝道上,亲眼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沈落才算知道何谓山之险,何谓山之峻。
而他此行的目的地便是矗立在华山之巅的华山剑派,相传华山派为全真道支派。尊北七真之一的郝大通为开派祖师。历经岁月华山派已是武林中声名显赫的名门正派,而华山派的武功尤其是剑术经过百多年的发展,已经形成一整套完善的剑术体系,后又经华山派历代的高手的千锤百炼,华山派剑术越发精妙,声震武林,因此华山派又被称为华山剑派。
但煊赫一时的华山派却在剑气之争后实力大损,如今能拿的出手的高手不过是华山掌门君子剑岳不群,和他的妻子华山女侠宁中则。他们二人在金盆洗手大会上便已是沈落的手下败将,所以自然不是沈落的目标。他却是为了华山“清”字辈前辈风清扬而来,这风清扬年轻时大有一番际遇,有幸继承了绝代剑魔独孤求败的衣钵,一手独孤九剑臻至化境,乃是天下用剑者第一人,更是天下唯一可与东方不败匹敌之人。
沈落没有见过风清扬,所以,他不知道他武功有多好,不知道他的剑法有多高。
但他却知道一件事,他的武功比不上风清扬,他会输,亦可能会死。但他还是要来送死,因为他如果不来。便一辈子也比不上风清扬。
他调动内力,御风凌空在山间跳跃。他听到了耳边疾驰过的风声,他听到微风穿林的松涛声,他甚至听到了华山演武台上弟子长剑挥舞的声音。他的心从未有过的平静,因为如果不能平静下来,等待他的只有死。
很快,他来到了华山后山,放眼望去,在崖壁上有一个光秃秃的平台。那便是大名鼎鼎的思过崖。他纵身一跃来到崖上。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洞口,他依稀听到从里面穿来了挥剑的声音。
“莫非是令狐冲?他已经得到独孤九剑了吧!”沈落自言自语道。
他进了那石洞,走了几步,他突然发现那练剑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令狐冲,他的变化很大,他的皮肤黑黝黝的,手上多是老茧,他的目光更加坚定,面庞更加坚毅,武功更是不能同日而语。唯一没变的是他的一身酒气。从这一点上来看,他们该是知己的,但事实却并不是如此。
“沈……魔头,你来我华山何事。”令狐冲原本打算喊一声“沈大哥”,但想到了对方乃是整个正教不共戴天的大敌,便又收了回去。不同于原著,此时令狐冲仍是名门正派的大弟子,仍是伪君子岳不群的爱徒。沈落的横空出世,瞬间吸引了整个武林的目光,也间接使正道内部的矛盾消弭于无形。
望着眼前的令狐冲,沈落露出一丝笑容,开口道“你很好!”他指的是令狐冲的武功。此刻的令狐冲不光已习得独孤九剑,更是得岳不群亲授《紫霞神功》,也无原著中的异种真气困扰,内功外功俱是登堂入室。可算的上一大高手了。
沈落说完,竟是不再搭理令狐冲,独自坐到一边的石凳上。
“沈落,你坐在这干嘛?”令狐冲满脸疑惑地问道,语气却也有了些许缓和。
“等人!”沈落道。
“等谁?”令狐冲又问道。
“他在等我!”一声幽远的声音穿来,似乎近在耳边,又难以辨明方向。
沈落闻言,木然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回过头来,见山洞口站着一个白须青袍老者。
“风太师叔!”令狐冲见到老人惊呼出声道。
风清扬却是没有理令狐冲,转向沈落:“你是沈落,那个绝情刀。”
沈落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风清扬深深地看了沈落一眼,开口道:“怨不得那蠢才岳不群不是你一合之敌,你确实是江湖上少有的高手。”突然话锋一转道:“却不知你找我所谓何事?”
“但求一战!”沈落正色道。
“年轻人,你很强,强大到这天下也未必能找出几个人做你的对手,但我却不在此列!”风清扬缓缓道。
“我知道!我甚至知道我可能会死!但人活一世,总归有些东西并不能用生死来衡量。”
听着沈落的话,风清扬沉默了许久,似乎想到了什么往事,他满怀惆怅,无奈的地叹了口气。“那便战吧!”他朗声道,右手一招,那令狐冲手中百炼剑竟被他的内力牵引而去。
见状,沈落心中不由一凛,但却面色如常,让自己的心更加沉寂。
下一刻,风清扬终身一跃离开了这个山洞,沈落瞬间会意,也便跟着离开。一旁的令狐冲想要跟着前去,但没过多久却是跟丢了。
风清扬和沈落二人在悬崖峭壁间如履平地,纵跃腾挪,很快,他们来到了华山之巅。此刻这里是一片荒芜,浑不似数百年前华山论剑时的胜景。
沈落与风清扬面对面站定,肃杀的气势在四周渐渐弥漫。周遭的空气好像凝结了似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风也似乎停止了,整个华山顶竟是陷入了一片死寂。脚下的碎石仿佛感觉到了危险,开始滚到别的地方,
风清扬负手而立,俨然一副宗师气度。那他右手拿着剑,却丝毫不见一丝杀气,身上反而流露出一股出尘的气势,愈加地缥缈,叫人难以捉摸。他静静地站在山顶,仿佛他就是巍峨的大山。像大山一样的厚重,却也叫人难有破绽可寻。
沈落静静地望着风清扬,一动不动,连双眼都是微阖着,好像睡着了似的,但谁都知道,他的眼神里蕴藏着何等的摄人光芒。
风儿吹过,他们的发丝轻轻飘动……徒然,两人动了,快!快得分不清是孰先孰后!
沈落的刀,断情,狠辣、气势磅礴,不留一丝后路,既有杀心成焚的狠,更有情尽于此的绝。
一刀既出,断无后路。在那摄人的刀光下,任何人都没法不恐惧,因为没有人能形容那一刀的锋厉和速度,没有人能想像,也没有人能闪避。如果天地间真有仙佛鬼神,也必定会因这一刀而失色动容。
但世事往往出人意料,眼前的风清扬却恰恰不在此列,他的剑,飘逸,大气,好像没有一丝的烟火味道,又好像天地万物都包涵在那一剑之中。没有人能忽视它的威能。
下一刻,刀气与剑气相激,恍如天上飘下的乐章,又仿佛在霜刃中开出的最美丽的花儿。天地为之动容。有诗言:“天地为之久低昂.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亦不过如此。
打斗经历了一天一夜,无论是刀光亦是剑影俱是片刻也不曾停息。风清扬,浑浊的眸子望着沈落,下一刻,精光自他双眼中散发出来,竟是比这华山绝巅上的月光更加耀眼。
剑光一闪,鲜血溅出!
没有人能招架闪避这一剑,即使是沈落也不行也,可是他并没有死!能不死已是奇迹!天上地下,能在那剑的锋芒下逃生的,唯有两人,黑木崖上的哪位,还有便是沈落。
我败了?有一个声音在沈落心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