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透了的时候,学生会组织的所有人,都集中到大学城中心酒店里,大家都很自觉的没有点蜡烛,相熟的人聚在一起,低声闲聊,自由组合配对成功的,不少就像是干柴碰上烈火,早早就在各自的房间里,探索彼此身体里的奥妙。
末日惶惶,几天的工夫,所有还活着的人,都见惯了死亡,已经到了对随处可见的森森白骨毫无所感的程度,但死亡的压力,却丝毫不会减轻,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对于这些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年轻人来说,放纵于****之中,完全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中心酒店的会议室里,点燃的蜡烛,将四周映得很温煦,气氛却很是有些微妙,虽然这个会议,仍旧由大家熟悉的丁清玲组织发起,但这一次,所有进来的人立即就发现,她没有坐在学生会主席叶承天的身边,而是隔着老远。
叶承天身边的那个位置,大家都默然是丁清玲的,现在即使空了出来,也没有人去坐,直到所有人到齐,丁清玲简单地宣布会议开始,那个位置就那么空着,所有人都感觉得到,叶承天坐在那里,虽然仍旧不苟言笑,坐得笔挺,却似乎一下子就显得无比寂寥。
会议室里就座的一共16人,基本上是觉醒了第四维力量的,众人都面面相觑,丁清玲只是说人到齐了,会议可以开始了,但是要讨论什么议题?不少人都是一头雾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们这是要讨论什么议题?”终于有人忍不住问出声。
丁清玲似乎没听到似的,在她的本子上写写画画,苏文皎看看没事人似的丁清玲,再看看正襟危坐的叶承天,似乎能猜到些什么,但还是搞不懂,丁清玲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大家自由讨论一下吧,现在的情况越来越严峻,我们这个组织,到底该何去何从。”叶承天沉声说,目光看向丁清玲,补充了一句,“丁清玲,你认为呢?”
丁清玲抬头环顾一扫,脸上还是带着微笑,“我?没有意见。”
不对!一定有不对!
苏文皎心里说,可她不知道,到底哪里有不对,但眼前这个引导大家讨论议题的机会,却不能错过,当即朗声说:“我先说说吧,抛砖引玉,大家都知道,末日降临已经5天了,我们曾经的学生身份,让我们的思维模式,也局限在学生身份上,但现在,我们不能再局限在这种学生时代的思维模式上!”
“什么意思?”不少人不明就里,七嘴八舌地问。
“改变!”苏文皎朗声说,“我们必须改变,才能适应这个已经天翻地覆的世界!不然,我们就会成为体型庞大无法转身的恐龙。”
恐龙的下场,就是灭绝,所有人都懂得了苏文皎这个比喻的意思,可是“改变”这两个字,在不同的人眼里,却意味着截然不同的东西,苏文皎压根就没想到这么多,还以为大家理解的“改变”,就是她心目中认为的“改变”。
“是的!我也认为是该改变的时候了!”说话的是常军,学生会里最早觉醒第四维力量的人之一,战斗力不是最强,一直不显山不露水,但却承担了学生会里最重最困难的大部分任务。
宗侯景看了常军一眼,附和说:“我赞同军哥的意见,末日如此严酷,组织小型化,才是更适合生存的。恐龙为什么灭绝,就是因为体型太过庞大,无法快速适应环境的剧烈变化,反而是那些小型动物,才一直生存繁衍了下来。”
此语一出,会议室里立即死寂一片,叶承天的脸色都明显一变,苏文皎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她开的这个头,已经脱离了她所能看到的范围,更别说掌控了。
丁清玲面色如常,仍在那里写写画画,似乎根本就没看到投注到她身上来的目光,心里却是在摇头叹息,不是为常军和宗侯景,而是为叶承天,那个她一直暗恋,不,其实应该说是半公开暗恋的人,他曾经看起来那么优秀,但那是已经逝去的时代了,一直到现在,他还是没能从固有的思维模式中跳出来,根本就没注意到,常军和宗侯景早就有了脱离学生会的心思。
不过旋即,她又在心底里自嘲地一笑,就是她,不也是在今天早上,才意识到这一点么,此前只是有这种模糊的感觉,今天才算是清晰起来。
叶承天一直没有吭声,在一片死寂中,他终于缓缓开口:“当初成立这个组织的时候,大家也基本都在座,这样吧,大家都发表下意见,另外也听听其他人的意见,毕竟这个决定,关系到所有人的生命安全。常军,你认为呢?”
常军摇摇头说:“无所谓了,如果大家的意见,是仍然保持现状,那我们就退出学生会好了。至于让所有人知道这个事,我没反对意见。”
叶承天的脸色,终于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可他看到常军神色自若地坐在那里,低声与宗侯景交谈,其他人要么是东瞄西看,要么是在那里沉思,根本就没人响应他所说,发表些什么意见。而那个一直以来,都在他身边出谋划策组织协调的窈窕身影,此刻就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仿佛大家讨论的,跟她毫不相干似的。
他忍了又忍,终于没有把到了嘴边的话说出口,对他来说,这个时候询问丁清玲的意见,无异于是在向众人表明,他对她的依赖和示软。
一片沉寂中,越来越多的人进到会议室来,都是些还没有觉醒第四维力量的人,数量却最为庞大,也是这个组织得以存在下去的根基。
当人全部到齐,常军抢先一步站起身来,朗声说:“当前形势严峻,大家都是知道的。在如何更好地适应世界剧变这个问题上,我们有了一些分歧,简单点说,就是愿意跟我走的人,现在就站出来,搬到四楼的房间里。”
会议室里,先是一片沉寂,不知是谁开了个头,低声窃窃私语起来,轰然一声,众人就像是炸开锅似的,纷纷与相熟的人商量起来,一时间,会议室里乱成一团,大家窜来窜去,彼此交换意向。
没有人想得到,这个原本看起来运作良好的组织,怎么一下子就到了分崩离析的紧要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