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无话,玄鸣也开始学着周明的样子不停地往嘴里送着花生米,谁知又受到了周明的吐槽。
“我不停嘴是因为咀嚼能加快我的思考,你学个什么劲?”
玄鸣尴尬地放下了筷子,无奈地笑道:“通达,大庭广众的,给我点面子呗。”
“呵。”
这只是一种回忆式的玩笑性对话,顿了顿,两人再度进入正题。
“要不,你到世俗打工?当个保镖什么的绰绰有余,收入还高。”
“别开玩笑行不行,我师父是让我下山行走江湖,不是安居乐业,要是被她知道,我会被她从师门完全无视掉的。”玄鸣摆摆手,他是摸透自家宅女师父的隐语和脾气了。
见周明再度陷入沉默,玄鸣显得挺期待,对坐的这位弟兄自小聪慧过人,不然他也不会来找他支招了。
“要不……”
周明的话出现停顿,玄鸣顺着他的眼神从窗边望去,只见武侯府的墨宇带着几个人,正路过酒馆。
等墨宇的身影从窗边的可视范围里消失,玄鸣问小二要了两杯清茶,结束掉一直看着周明夹花生米的日子。他见周明默然不语,隐隐有些猜测,问道:“通达,我看你对墨宇的观感似乎有些奇怪?”
周明并没有打算否认,他看似无所谓地撇撇嘴,道:“等你有机会碰到一个风头无量又同龄同岁的平级,你就能明白了。”
“我看不止吧?”
“就你对这些事情敏感,”周明在吸管上抿了一口,“如无意外,下一任新晋指挥会在我和他之间选。”
“可以啊,通达。你这上升速度如果宣扬出去,便又是别人口中的大新闻了。”
周明一翻白眼,声音略显沉重:“这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行得正坐得正,怕什么大新闻。”
玄鸣正色问道:“这一路很辛苦吧?”
周明闻言视线飘到了窗外,嗓音仍是冷冷的:“无非就是出生入死罢了,这世上总要有人为和平负重前行。武侯府……不就是做这个的么?”
玄鸣举起了手中的清茶,示意周明与他碰了碰杯。
一饮而尽,这话题便无须再说了。
“老徐,老徐!你给我出来!”
噔噔噔地一阵乱响,一位年轻的武侯从楼梯口突然出现。
这名武侯长得十分瘦小,走路的时候迈着自有的步伐。
他一上到二层,迅速环顾一周就把焦点定在了周明身上。
“周队。”
“逸飞,回来了?姓徐的那个情报贩子这几天都没在这出现。他提供的情报又出问题了是么?”
名为逸飞的瘦小武侯点了点头,道:“要不是笨笨贪吃误了时辰,我们就要一脚踩进陷阱里面去了。”
“切,有些人还真把金钱至上当回事,连公道和正义都不顾了。”
此时的周明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这次就由我帮你找说法吧,外人终究是外人,日后执行任务多点跟参谋堂核实情报,天涯坛那个老徐,信不过了!”
逸飞十分赞同地点点头,随后离去。
看着逸飞消失在楼梯口,玄鸣道:“我好像听说过,天涯坛任嚣分坛的人会在这个酒馆常驻。”
“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这也是对天涯坛的变现监管,可惜有些人还是天生喜欢胳膊肘往外伸。走吧,先带你去一趟我家,然后到武侯府解决你的工作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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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坐落在一条很偏僻的街道上,一名魁梧壮硕的中年武侯把守着周府的大门。
城头铁鼓声犹振,匣里金刀血未干。
玄鸣刚入周府,这句诗便好像模子一样透过他的眼膜印在了脑海。
周府的当家人是周明的爷爷,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独眼老头。玄鸣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院中的凉亭琢磨棋局。
周明还一句话都没说,周老就指着石桌的另一边对玄鸣道:“坐。”
纹枰论道,玄鸣秉着本心与周老对弈了一局。
盘中局势不足为外人道,最终怀中多出来的推荐信,便是他此行的收获。
周家,世代武侯。
周明的爷爷辈为神州出生入死,父辈则仍在神州边境为天下戍守太平。
即便玄鸣早已有了小小的猜测,这个事实仍让他感到惊讶。周明的来历,守得实在太好了。
武侯府内,卫国殿前。
带路的卫侯走到这里,就自己回去了。至于周明,一进府就以公务繁忙为由把玄鸣撇下。玄鸣在心里默诵了几遍清静经,长舒一口气把心情平复下来,迈上了面前的台阶。
卫国殿前的台阶宽却陡,与皇城相比少了几分大气,多了几分险峻,正中的御路是一幅由盾牌遮盖住的山河图,寓意着武侯府的天职。
甫一踏步,一股重压落肩。
“哦?”
殿前居然是武林大派常用的登天梯,以一层叠一层的全身重压来考校弟子的武功进展。武侯府把它设置在这里,是寓意来人走不完便没有登殿的资格么?
玄鸣向上抬头一望,只见原本不长的天梯骤然变长,眼里明明走了三步,却只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动了一下,居然还布置了幻阵?有意思。
玄鸣在登殿的时候,殿内的众多指挥在批阅公文的同时,也在讨论着他。
“玄鸣,朝阳鸣凤中排行第三,师父清虚真人池祈,无劣迹,偶有善举,除了剑法轻功,其他皆不擅长。”
“这种后辈,江湖上一抓一大把,这个人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听门口的卫侯说,他带了周老的推荐信。”
“周老居然也开始推荐他的关系户了。”
“不要这么说,我们都知道周老喜欢纹枰一局,玄鸣既然能通过他的考验,想必有外人所不知道的长处。”
此时,门外传来了一句清喝:“清虚派玄鸣拜见众位指挥。”
“这么快?”
“他没走登天幻梯么?”
“一介新人,不走殿前登天梯,还能走哪里?”
“看来这位后辈擅长的,可不止剑法和轻功呐。”
“不错不错,果然如此,我倒是挺期待周老在信中写了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