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几天都没有睡好了，这些医生都束手无策，包括省保健局最好的一个中医都没有办法，她一度以为，这是和爷爷相处的最后时光，可是秦浩的出现，让她的生活再度充满了希望。
秦允儿的手很是灵巧，对于削苹果也很是熟练，想必没少给她爷爷削过，秦浩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水果刀在她的纤手中翻飞，享受着这安静的美好时刻。
秦家，根深叶茂，支脉繁多，就算是秦家的核心圈，也有几家人处于其中，秦浩虽是父母独子，却并非秦家的独孙，有一个讨人喜欢的小表妹的。
不过除了几个令人厌烦的表哥表姐堂哥堂弟之类的货色。
只是，十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在家族大染缸的浸染下，有没有变化。
“好了。老师。”秦允儿很是乖巧，秦浩接过她用清水洗了
一下的削好的苹果，咬了一口，道，“让你爷爷受罪了，待会他醒来后，还是转院吧，省医毕竟不是我的一亩三分地，我要是常来的话，不怎么方便。’‘
“你的一亩三分地？”秦允儿还没说话，躺在床上的林万山嘿嘿的笑了一声，挣扎着靠坐了起来。
秦浩一愣，随即笑道：“老爷子你现在应该多休息。”
“死不了。”林万山很是粗犷的摆了摆手，道，“你只是市一医的一个实习医生，那里怎么会是你的一亩三分地。”
“原来老爷子已经让人调查过了。”秦浩道，“我是市一医的实习医生，那里所有的病人都在我的服务范围之内，怎么不是我的一亩三分地了。
“肯定要调查的。”林万山也不打黄虎眼，没有管一亩三分地的说法，道，“小子，我就这么一个孙女，她好端端的允儿山庄不呆广偏要跑市一医去煎药，你当我真老糊涂了？查查你，是我这个做家长的义务。”
秦浩哑然失笑，道：“既然这么紧张你的孙女，那更应该好好休息。”
“不是还有你在么，在你的一亩三分地，我是很安全的。”林万山笑得像只老狐狸。
“爷爷，你答应转院啦。”秦允儿道。
“不转院留在这里再让他们折腾？我活了这几十年，从没开过刀，什么苦都挺过来了，没想到快七十岁的时候，竟然有人想要我开膛破肚。”林万山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如果我真是到了不得不开刀的地步，我虽然不愿意，但最后可能还是会妥协，不过，这次显然没到那个地步，这帮混账。”
秦浩默然，他知道林万山为了什么而妥协。
看了一眼秦允儿，秦浩低头继续吃起了苹果。
“拜托你了，秦浩。”林万山突发感慨，没有特指，却有所直指。
秦浩一愣，忘了咀嚼，沉思良久，终于点头。
林万山要拜托的，显然不只是他自己的病情。
“我秦家，不喜欢欠人情，你放心，你那一亩三分地小了点儿，新的荒地，我会找点人给开辟出来。”林万山想了想，最终还是低垂着眼帘道，“人老了，没说一会儿话就累了，好了，你们两个出去走走吧，老是在这满是药味的病房里呆着，对身子不好，这里有小周看着就可以了，去吧。”
“爷爷，那你一有点不舒服就马上通知我啊。”秦允儿知道自己爷爷想休息了，她不想出去，却不得不离开，怕打扰了爷爷。
“小周在的，放心吧。”林万山只有对自己的孙女说话的时候，才像个垂暮的老人。
没有算计，没有阴郁，只有微笑和关心。
秦浩起身，轻手轻脚的领着秦允儿朝门外走去。
岂不料刚到门口，正有一个小护士朝这边跑了过来。
“秦专家，秦专家你在就好了，出大事儿了。”
秦浩看着气喘吁吁的护士，不明所以。
待得护士跑近了身，秦浩才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秦专家，您能不能帮忙给看个病人，刚才您给秦首长看过病后，黄专家们回去的路上，刚好遇到个和秦首长相同病症的病人家属，在病人家属百般求情下，黄专家终于答应了给那个病人瞧病，可哪知道，黄专家一副药下去，病人的病却是雪上加霜，秦专家，您还是去给瞧瞧吧。”
护士一脸焦急，看上去情况的确刻不容缓。
不过，黄专家搞出来的篓子，要他去帮忙擦屁股，这似乎不怎么妥。
他又不是这黄专家的爹，凭什么帮他善后？
况且这黄专家本来就和他不对路，之前给秦老爷子诊治的时候，他可是在一边冷嘲热讽了好一阵子，后来袁海南倒是输得挺有节气，而那黄专家却是一副很不爽的样子。
秦浩的处世原则从来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以德报怨这一条，黄专家既然让他不爽，他就要让这厮更不爽。
不过想到病人疼痛，秦浩还是摇了摇头，暂时把私人恩怨放到了一边。
“病人有没有生命危险？”秦浩问道。
“暂时没有，但是病人服了药后，疼痛难忍，总是说着想自杀的话，吓死个人了。”小护士说着拍了拍小胸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那袁老呢？”秦浩眉头一挑，刚才他刚说出威灵仙的药名时，袁海南便想到了症结的关键所在，袁海南还是有些本事的，只是常年都流连于达官贵人之间，上手的病症并不多，反而转为了偏向养生类的专家，对于一些急症的处理方案，生疏了些。
“袁老早就走了。”小护士眨巴眨巴眼睛，道，“秦专家，我听他们说，你的医术太高明，让袁老自惭形秽，他已经闭关去了。
“……”秦浩苦笑，这种八卦也就听听，不能往心里去。
“真的，秦专家，你才二十几岁吧，真是个天才呀，你看我的根骨怎么样。”小护士看着秦浩，一脸的渴求。
秦浩叹了口气，道：“我们还是聊聊病人的情况吧。”
小护士撅了撅嘴，道：“具体的病情我也不清楚呀，我就是个来报信的。”
“那带我过去。”秦浩说完便对秦允儿道，“要不你找个咖啡厅等我？”
“不用，我正好跟着你去学点东西。”秦允儿道。
秦浩点头，三人迅速朝病人所在的病房赶去。
刚从电梯里出来，秦浩便听到了一阵吵闹声。
“我跟你们说，我弟弟要是有什么事，你们医生要偿命！”
“哪里来的专家，我看是骗子吧，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二哥，你快带点人过来，别让这个老杂种跑了，就是这个家伙，把老三治成了这个样子，这些保安还打人，你看看我这脸上，被那个高个子扇了一巴掌。”
“你们这些保安怎么回事，这个老东西把我弟弟治成这个鬼样子，你们还护着他？我就问问你们，你们是不是和我们一样从地里刨过食的，同样都是穷苦人家，你们还为了这个老家伙打人，良心被狗吃了？”
一连串的吵闹声在狭窄的走廊上回荡，作为省人民医院，这里不存在淡季，什么时候都是满满当当的，秦浩站在过道口，几百人在周围看着热闹，根本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让一让，秦专家来了，麻烦让一让好吗？”
小护士看上去很娇弱，但是面对病人却像是体型无缘无故增大了三倍似的，立马换上了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秦浩摇了摇头，却也没什么话说。
这是现在医院的普遍现象，想要改变，任道重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