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司徒家的大厅中,司徒德正端起酒杯,对着上座的黄锦道:“来,公公!让小侄再敬您一杯!”
“客气客气,大少爷勿须如此!”闻听此言,黄锦赶忙端起酒杯,一口干完。但当酒水入肚后,眼前却是开始模糊不清,肚子里也一阵翻滚!可这时,眼角一瞥,就看到司徒郜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见此,急忙摆手道:“不行了,不能再喝了,老朽已经到顶了!”
“哎!这才哪到哪啊?”司徒郜眉头一皱,端起酒杯道:“早在京城就常听公公乃是海量之人,今天我们哥仨可要好好领教领教!”
“不不不,海量只是别人的谣传!老朽一把年纪了,哪能喝那么多酒?”黄锦摇头否认起来,但旋即便看到司徒郜仨兄弟眉头一皱,赶忙补充道:“要不然这样,等到了京城,老朽做庄,请各位大吃一顿。到时候,不管是什么酒,老朽一定奉陪到底!”
司徒永心中一声冷笑,面上却堆起一层层笑容,端着酒杯对黄锦道:“那怎么能行?公公是长辈,怎么可以反请我们?再说了,这顿不让公公您喝好,我们哪还有脸去喝下顿?”
“这……”黄锦被噎得哑口无言,只好颤巍巍的端起酒杯,正想捏着鼻子喝下,眼角不经意的一瞥,恰好看到放在一旁的圣旨,顿时灵光一闪,“咣”的一声放下酒杯,佯怒道:“老朽今天,乃是前来宣读圣旨!”
“可是这酒喝了那么长的时间,司徒二小少爷的影,老朽是见都没见到啊!不是老朽我小心眼,而是于情于理,这都不对吧!”
在座众人闻言,都是一愣!司徒德仨兄弟大眼瞪小眼,酒杯也是不好意思的放下了!确实,黄锦说得没错!
他之所以来,一是为了封司徒昊财政御史,二是宣司徒不乐替爷爷任职,那么于情于理,司徒昊与司徒不乐自是要来敬他杯酒!
但是司徒昊位列九卿,不客气的说,黄锦是不具备让其敬酒的资格!但是司徒不乐却不行了,不说别的,光一个晚辈,就足以让他乖乖端起酒杯。
于是大厅内,原本热闹至极的场面,一时间寂静无声!但不同的是,一边的脸色是尴尬不已,而一边的脸色则是得意洋洋!
正当这时,脚步声却突然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司徒不乐快步走进大厅,看着上座的黄锦,拱手道:“真是十分抱歉,爷爷因要嘱咐我一些私事,故而来晚了!”
黄锦皱了皱眉,伸手一指司徒不乐,疑惑道:“这位是?”
众人刚想回答,就见司徒不乐微微一笑,再度道:“在下正是司徒不乐,见过公公!”
“哦!”黄锦闻言一声惊呼,再也坐不住了,赶忙起身来到桌子前,细细的观察着司徒不乐,想要看看这大太王朝的第一败家子与常人有何不同?
司徒不乐见此,大大方方的张开双臂,让黄锦看个够,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公公看得如何?”
黄锦眼中一亮,摇摇头道:“二小少爷跟我想像中的,有很大不同啊!”
“怎么不同?”司徒不乐好奇道。
黄锦围着司徒不乐又走了一圈,终是点了点头,确定道:“原以为是个满脸横肉,大腹便便的阔少爷!没想到居然是个温文儒雅,仪表堂堂的佳公子啊!”
“哈哈哈……公公缪赞了!”司徒不乐谦虚道,然后伸手拿起一旁放在桌子上的酒坛,道:“姗姗来迟,照顾不周,在下赔罪了!”话落,将酒坛子向上一举,仰头大喝起来。
“哎!这……”黄锦刚想出口阻拦,就见司徒昊走进来,冲着他摇了摇头道:“公公无需挂念!待客之道理应如此!再说这小子虽然别的不行,但喝酒却是连老夫都自愧不如,一坛子酒而已,小事小事!”
“父亲!”司徒德三兄弟站起来,看着司徒昊,满脸的疑惑。
司徒昊微微一笑,道:“放心!我跟不乐都谈过了,财政御史,就让他当吧!”
见此,司徒德与司徒永不免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担心,但是出于对父亲的信任,终是没有说什么!可司徒郜不同,看了一眼仍在喝酒的儿子,焦虑道:“可是他才二十岁啊?”
“相信他吧!”司徒昊看了一眼司徒不乐,冲着司徒郜点点头道:“就如公公所说的,自古英雄出少年嘛!”
闻听此言,司徒郜纵然不愿,也只好轻叹一口气,选择默认。
“咚”的一声,司徒不乐放下酒坛,满脸虽然通红无比,但眼神却是没有丝毫恍惚,打了个满满的酒嗝后,扭头看着黄锦道:“公公满意否?”
“自然满意!”黄锦哪好意思说不?急忙称赞道:“无论是司徒家的待客之道,还是二小少爷的酒量,老朽都佩服不已!”
司徒不乐闻言,却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道:“既如此,还烦请公公再宣一遍圣旨!”
“有劳公公了!”司徒昊看着黄锦的眉头一皱,开口道。
“好吧!”黄锦点了点头,从桌子上拿起圣旨,站在上座处,再度打开圣旨,却是没有宣,先是嘱咐了一句:“那老朽就在这里宣吧!毕竟外面人多嘴杂!”
“这个自然,公公放心!”司徒昊对着黄锦一点头,郑重道。
得到司徒昊的保证,黄锦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心来,看着圣旨,脸色即刻变得严肃庄重,缓缓开口道:“司徒家接旨!”顿时,大厅中一阵琐碎声再次响起,众人再度双膝跪地。
待众人全都跪好,黄锦终是开始他人生中前所未有的一旨二宣,张口吟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太祖开国以来,财政之弊,堪比幽州之患!太祖先皇遵崇清廉俭朴,方才略缓一二,然根不除,本不治,终酿今天之大患!继大统二十余年,时至今日,御史换了六位,财政却仍漏洞百出,此乃朕之无能!”
“朕思来想去,财政弊端若想根除,当今天下唯有一人!想当年,司徒昊老先生随太祖征战沙场,为大太王朝的基业散尽家财,晚年理应安享天伦之乐,然财政一日不治,朕一日不眠,无奈,只好满怀愧疚之情,前来求司徒昊老先生担此大任,望老先生深明大义,挺身而出,如此,朕必当感激涕零!”
“然朕又想,司徒昊老先生今年已有八十。江州距京城有百里,一路走来,舟车劳顿!近年来,盗匪又开始猖獗,如此一想,实在寝食难安!好在听闻司徒家人杰辈出,个个皆有理财之能,朕甚感欣慰,既如此,朕决定应用相国公的《三公九卿分封法》,让司徒昊老先生的亲属接任财政御史一职!不知老先生可愿?”
司徒昊看着黄锦望向他,转头看向司徒不乐,欣慰一笑,点头道:“老夫愿意!”
黄锦闻言,也不禁向司徒不乐看去,突然间眉头一皱,使劲挤了挤眼后再度望去,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公公你怎么了?”司徒不乐久不闻下文,抬起头来看着黄锦,疑惑不解道。
“哦,没什么!”黄锦尴尬一笑,趁这时又仔细盯着司徒不乐的眼睛看了看,发觉没有丝毫异样,心中则纳闷道:“是我老眼昏花了吗?刚刚怎么会看见一道紫芒呢?”
“公公!”司徒昊也觉得有些奇怪了,开口问道。
黄锦被这一叫终是回过神来,摇了摇脑袋,将刚刚的一切当成幻觉抛之脑后,深吸一口气继续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司徒不乐品行优良,勤俭清廉,扬名千里,朕虽久居宫中,对卿却早有耳闻。特令让其接任爷爷司徒昊财政御史一职,掌管财政司!望卿即可上任,治理财政漏弊,朕之希望,国之希望,全系卿一人之身,还望卿不负众望!钦此!”
“司徒家——司徒昊之孙——司徒不乐接旨!”司徒不乐伸手接过圣旨,此时的他,膝盖虽是跪在地上,但腰背却挺的无比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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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一路顺风!”司徒不乐站在府外,拱手微笑道。
“好!”黄锦微微一笑,在小涛子的搀扶下进入马车,本想直接挥手出发,但低头想了片刻后,还是回过头来看着司徒不乐道:“司徒大人,圣上有命,让您即刻上任,您可要谨记在心啊!”
司徒不乐闻言眉头一皱,深深的看了一眼马车中的黄锦,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公公放心,在下明白!”
“既如此,那老朽就告辞了!”黄锦对着司徒不乐一拱手,放下马车帘,轻叹一口气后,挥手道:“走吧!”
伴随着小涛子的马鞭声,“哒哒”的马蹄声和“啷啷”的车轮声同时响起,司徒家众人除了司徒昊,全都目送着马车远去,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方才并肩离去。
司徒不乐却没有动,呆呆的看着手中绣着云纹和龙案的圣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一声熟悉的“小乐”传入耳中,方才回过神来。
司徒不乐循声望去,果不其然,自家老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