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黄锦将圣旨轻轻一卷,看着面前呆若木鸡的众人,想笑却又不敢,只好皱着眉头道:“圣旨已念完,司徒不乐还不出来接旨?”
司徒昊掏了掏耳朵,认为是自己听错了,当即尴尬一笑,道:“公公你说,让谁接旨?”
“司徒不乐啊!”黄锦一本正经道。
“谁?”闻言,在场众人,包括丫鬟厨子等等,就连司徒不乐都张着大嘴齐声问道。
黄锦心中无限同情,但面上却必须装的什么都不知道,反而还要一脸疑惑道:“司徒不乐啊!就是司徒家的二小少爷,怎么?他改名了?”
“没有,没改名!”司徒昊傻傻一笑,喃喃道。随即死死的盯着圣旨,伸出手道:“老夫可否借圣旨一观?”
“这……”黄锦低头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将圣旨递过去。
司徒昊见此,赶忙将圣旨拿到手中,顾不及道谢就迅速打开,打眼一扫,“司徒不乐”四个大字就清清楚楚的映入眼帘,再向旁边看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玉玺印更是一览无余,即使司徒昊多年不参与政事,但凭借着他的眼力,也可一眼看出这玉玺印的真假!
居然是真的?!这是司徒昊看见圣旨时的第一个想法,而第二个则是——皇上疯了吧?!
司徒昊这时可谓是百思不得其解,当即拱手道:“公公,我那孙儿别说琴棋书画,就连四书五经都不曾读过,何以当此大任啊?”
“哎!”闻言,黄锦则是摆了摆手,拍马屁的功夫在此刻尽显,不嫌脸红道:“老先生莫要自谦,谁不知道司徒家人杰辈出?再说了,令孙堂堂七尺男儿,学那琴棋书画又有何用?四书五经不曾读过,想必是里面学问不够,令孙看不上,所以不读!”
“噗!”此言一出,地上众人皆是忍不住的发出笑声,然后偷偷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司徒不乐,却发觉这家伙更不要脸,看到众人回头看他,居然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
司徒昊也是无语了,但却不好反驳,只好转移话题再度问道:“可他今年方才二十,就算有那个能力,也没那个资格啊!”
“老先生此言差矣!”黄锦闻言一笑,缓缓摇头道:“想当年孔融四岁让梨,曹冲六岁称象,司马光七岁砸缸救人,甘罗十二岁封官拜相!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古英雄出少年,且历朝历代皆有此例!依老奴看来,令孙也赫然在这之中啊!”
“不不不,公公缪赞了!”司徒昊听的心里一阵发虚,赶忙否认道:“老夫的孙子什么德行,老夫自己知道!孔融曹冲等少年天才岂是他可比的?扬名千里暂且不说,品行优良?勤俭清廉?那可是真的没有啊!”
黄锦再次摇摇头,脸色却是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道:“既然皇上说他有,那他就一定有!”
司徒昊本想再说,但听到黄锦的话,只能无奈的叹一口气,然后把嗓子里的话咽进肚子里,但仍是疑惑道:“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呵呵,我这当奴才的,哪有命询问主子的意思?”黄锦苦笑一声,但看着司徒昊的脸色,又悄声道:“不过司徒家的功劳,皇上这些年是真真看在眼里的,于情于理都不会做什么的!”
听到此话,司徒昊方才舒了一口气,旋即微笑道:“多谢公公一路舟车劳顿!这样,公公若不嫌弃,先在舍下休息片刻吧!”
“这……不太好吧?”黄锦眼中一亮,但却要强制自己摆手拒绝。
“哎!这有什么不好的?”司徒昊说到这,转头对着司徒德道:“快叫厨房炒几个好菜,好好招待公公!”
“好!”司徒德点点头,随后上前一把拉着黄锦的手,边往屋里走边道:“公公别客气,小生陪你好好喝几杯!”
黄锦一脸不愿,但脚步却跟着司徒德走得飞快,同时边走话边变道:“不用了……这太麻烦了……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司徒不乐看着众人将黄锦簇拥进大厅,无语一笑。刚想随着众人进去,就感到后背一阵发凉,无奈的转过头看去,果然!只见司徒昊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自己,良久,方才冷冷道:“跟我来!”言罢,转身冲着后花园走去。
司徒不乐见此,则是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道:“这关我什么事?我还纳闷呢!”然说到这,眼中却不免闪过一道精光,随即摸着下巴再度道:“不过,财政御史再怎么样?也总比个侍卫强吧!”
司徒昊背着手,站在后花园中,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无力的挥了挥手道:“坐吧!”
其实司徒昊不知道的是,司徒不乐没等到他说,就已经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然后翘着二郎腿,吃着刚刚从大厅里顺出来的糕点。
司徒昊本想言归正传,却听到身后传来吃东西的声音,登时满头黑线,无语的转过身子,看着司徒不乐没好气道:“你倒是悠闲啊!”
“民以食为天!这不是爷爷你常说的吗?”司徒不乐微微一笑,然后伸出手,将剩下的糕点递向司徒昊,大方道:“要来几块吗?”
见此,司徒昊居然没有拒绝,反而点点头,伸出手拿起糕点,一把塞进嘴中,然后点点头道:“嗯,不错!”
“好吃吧!”闻言,司徒不乐得意洋洋道:“我就说嘛,做糕点的厨子不是扬州人那根本就不能要!”
司徒昊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哦对!我想起来了,你那次说糕点不好吃,所以要自己找厨子!”
司徒不乐邀功道:“怎么样?我的眼光不错吧?”
“嗯!不错!”司徒昊点点头,给予夸奖,但看着司徒不乐满脸的随意,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好奇道:“你不怕吗?不乐!”
“怕?”司徒不乐闻言满脸不解,身体自然的向后一倒,靠着椅背道:“我怕什么?”
“你没听到那个公公读圣旨吗?”司徒昊无语的看着自家这没心没肺的孙子,郑重通告道:“不乐,现在的你,已经是大太王朝的财政御史了!”
然司徒昊的声音入耳,司徒不乐却依旧那副死样子,满脸不在乎道:“这不挺好的吗?我当了官,以后就有俸禄了。这样一来,您就不用再养我了,该高兴才对!为什么要怕呢?”
“会没命的,不乐!”司徒昊面无表情道:“天上会平白无故的掉馅饼吗?不会,也不可能!刚刚圣旨上也说了,自皇上登基以来,执政二十年里,财政御史已换了六任!可没有说的是,这六任财政御史,已经被他杀了三个!”
闻言,司徒不乐靠在椅子上的身体当即一僵,面色终于起了变化,但仍是强装镇定道:“那不还有三个没死吗?”
“一个被抄家贬为平民,一个被判终身监禁,最好的就是你的上任,提前告老还乡,方才没有被治罪!”司徒昊说到这,看了一眼早已面无人色的司徒不乐,冷冷道:“现在,还不怕吗?”
司徒不乐不知道怎么回答,但却可以清楚感受到身体的发抖,看着手臂上泛起的一层层鸡皮疙瘩,似是对自己也像是对司徒昊道;“我会是第七个吗?”
司徒昊想了想,实事求是道:“我不知道,但却有很大的可能!”
“可爷爷您不是开国功臣吗?”司徒不乐怀着侥幸道:“皇上顾及到你,应该不会杀我吧!”
但让司徒不乐失望的是,司徒昊听到他的话,却立刻坚定的摇了摇头,同时郑重道:“财政是国之命脉,是万万不可有疏忽的!即使我位列九卿,也不可能完全保你无碍,再说……”
“什么?”司徒不乐好奇道。
司徒昊的脸庞浮现些许尴尬,但看着司徒不乐好奇的目光,也只好缓缓道:“不会有人求情!”
司徒不乐一呆,不明所以道:“这是什么意思?”
“打个比方,不拿别人,就拿你大伯说吧!”司徒昊轻舒一口气,开口解释道:“他要是去当这个财政御史,我不仅不会担心,还会高兴!这是因为他比你会理财吗?”
“错!原因在于,他是我司徒家公认的下一代家主,要杀他就是跟我过不去;但最重要的则是你大伯这些年闯南走北,人脉广的无法想象,皇上要杀他,最少也得有几十个大臣拦着;再说你大伯这些年广做善事,直接或间接的接济了数十万老百姓,他要是一死,光是这份民怨就不是皇上所能承受的!”
“一个开国元老,数十个朝堂重臣,再加上几十万百姓,这样一来,只要你大伯不犯滔天大罪,皇上是断然不会杀他的!可你呢?不乐,你有什么?若是你在京城犯了大罪,谁会替你求情?你虽然是我的孙子,但却是最不受宠的一个!而且以你的名声,就算是被冤杀了,想必也没有人会去心疼吧!”
“现在明白了吗?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