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啊,夏老太太,就那边的那个张老太太,她家儿子,半年回来一趟,回来就呆个两三天,这一年啊,除了过年能在家呆的时间长点,其他时候不就自己在家待着,国家总说让孩子们常回家看看,可是这工作了单位哪能让你天天回家啊。唉。”
“可不么,雪夜这工作还不用天天上班呢,挣得也不少,你看看在H市,不也得租房子住,这次回来瘦了那么大一圈,累的啊。”阿婆唠叨着,郝婶在一边感慨的点着头。电视里正放着常回家看看的公益广告。而在这个老人居多的城市里,每个老人的眼里看着是格外的讽刺。
每个留守的老人都盼望着孩子能多回家几次,可是现实情况是只有在几个格外的大的假期孩子们才能匆匆赶回来一次,更多的是为了省钱只有过年才回来一次。留守的老人们只有每天数着日子等着过年的时候能有一次短暂的相聚。
“得了,不说了,竟说不开心的话题,庆幸吧,你家雪夜这么听话孝顺,多省心啊。”郝婶眼里藏不住的羡慕看着阿婆,阿婆骄傲的笑了笑,眯着眼睛看着手上的戒指,那是爷爷当年送给她的唯一一件礼物,阿婆缓缓地抚摸着戒指“你说这雪夜虽然病了一场换了个性格,不过更省心了,这孩子啊,从小就不让我操心,我也挺感激的。”
退出厨房,留下两个女人继续聊天,心里一阵唏嘘,身边的朋友虽然不多,不过也是理解每个人对家的思念,周皓已经两年没回家了。听周皓说家里有个生病的妹妹,白血病。只是治疗的费用就让家里难以负荷,所以美术学校的高材生决定退学,在酒吧做调酒师,靠着帅气的外表和聪明的处事方式,吸引了不少小姑娘的喜欢,每个月挣的钱大部分都打回了家里给妹妹治病,所以周皓的生活并不富裕,回一次家的费用够妹妹做一次透析治疗的了。所以周皓两年没有回家,努力的攒钱给妹妹治病。
“雪夜啊,没事多回来看看。你说你回来,咱家这块也热闹点了。”吃饭的时候,郝婶不断的往我碗里夹菜,“你说咱这片这么多孩子,我就喜欢你这孩子。从小就喜欢你。就感觉咱们娘俩投缘。啊哈哈”郝婶大声的笑着。可是我却没有小时候的记忆。
“你说你要是我孩子该多好。”郝婶吃着饭笑着,眉眼间是止不住的笑意,阿婆也是一脸笑容的吃着饭,从我回来的时候,阿婆的笑容就多了起来,皱皱的皮肤看起来更加皱了,可是慈祥的神情是那么的让人感觉温暖,看着桌子对面的两个人,留恋的感觉止不住,突然很想一个任性留在这里不走了,只是背负的种种让我无法任性,我还要回到那个危机四伏的H市继续面对未知的一切。
电视里演的什么灵魂拥有的特异功能什么的,都是骗人的,不然我为什么特异功能都没有,除了生活的时间久了多了一份能够看清人内心的能力之外再无其他。
“雪夜啊,你过来。”晚上的时候,阿婆把我叫到她的房间,我走进去,阿婆抱着一个布包着的东西,缓缓的打开展示在了我面前。“这是你妈妈留下的东西。以前一直没给你。现在给你吧,你也长大了。”
我看向布包,里面是一块怀表,旧旧的表壳表明了这个东西已经有了一定的年头了,我拿起怀表,打开表盘,已经不走时间了,只是里面藏着的照片是那个我久未谋面的陌生的人的照片。
虽然我从未见过母亲,只是我还能看到她的照片,而父亲。我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里,这是第一次见到他。我甚至不知道爸爸这两个字如何发音,在我的心里,他只是一个陌生人,仅此而已。
“雪夜啊,你也别恨任何人,阿婆把这个东西给你觉得你长大了,我也不用给你保管了,你爸爸走了这些年你从没看见过他,可是他前段时间跟家里联系了。想见见你,我这些日子也在想,你也是得认祖归宗的…”
“我就是姓夏”脱口而出的话让阿婆一愣,我停了停继续开口,其实愤怒的情绪并不是来自于我的身体,而是那份执念,而我说出的话,也都是她的想法“我不恨他,我也不认识他,既然那二十多年空缺过来了,那么我现在不需要他的时候,他也没必要出现了。”冷漠的声音让阿婆楞在了那里,我把怀表关上,揣在了兜里。看着阿婆心里有些不忍。
“阿婆,我这辈子就姓夏了,不会变了,你把我养大的,我只跟你亲。”说完走出了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原谅我此刻的愤怒,在我生命最重要的时候缺失的那份爱,如今在我已经百毒不侵的时候想要回来,没有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