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她心里不爽，打的一下比一下重，乔心苗这会儿已经被逼到一个小角落，躲都没地方躲，只能硬生生受着，发出呜呜的哭声。
周蕴芬忙挣脱了女儿的手一瘸一拐的上前抱着孙女哭，“你打吧打吧，把我们娘俩一块打死算了！”
李芳这会有了前车之鉴不敢再朝周蕴芬身上打，眼角瞥了眼一旁冷眼看着丝毫没有上来劝的意思的小姑子，心里又堵得跟什么似的，将扫帚往地上一扔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嚎起来：
“呜呜…老天爷啊我怎么那么命苦啊，一天的好日子没过过嫁过来还得受小姑子的气…生了两个孩子没一个让我省心的…呜…我干脆一头撞死算了我！”她眼睛撇着乔玉玲一个眼色都没丢给她，心中恨恨的，抬头就要往墙上撞。
乔心苗心思再多毕竟还是个孩子，这会一见这场面又吓的哇哇大哭起来，从周蕴芬怀里冲出来就抱着李芳哭道，“呜呜…妈妈是我错了，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李芳还在不依不饶的往墙上撞，心想反正她自己撞得又不疼，就不信她都这样了那老不死的还不得劝着乔玉玲给她服软。
果然周蕴芬一看孙女那可怜的样子就看不下去了，她一手搭在乔玉玲手上借着她的力站起来，一手指着她训斥道，“都是你啊，非要逞一时之快做什么啊，还不快跟你嫂子道歉？”
“妈！”乔玉玲漠然的表情终于破碎，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置信，“我都是为了你啊！”
周蕴芬心里又何尝不知，她撇过头去，“你要是真为了我，就快去跟你嫂子道歉！”
“妈，”
“快去！”
“呵，”乔玉玲淡淡笑了一声，眼底的某些坚持终于覆灭，她轻轻松开扶着周蕴芬胳膊的手，声音冷静无波，“我不认为我有什么错，更不会向她道歉。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屋了。”
说完，便转了身。
“玉玲…”周蕴芬看着女儿失望的身影，忍不住在身后又叫了一声。
她终究每次都是亏欠了这个女儿…
乔玉玲听着那低低的一声，却再也不想回头。
“妈妈，”她才走到厢房门口，就见厢房的门被打开，一张小脸正仰头关切的看着她。
她迅速收起满脸的疲惫，摸摸女儿毛茸茸的头发，“囡囡真乖，来，把门关上。”她牵了女儿进屋反锁了房门。
房间隔音效果并不好，乔颜在屋里听得到院里哄哄闹闹的每一句，她知道让乔玉玲难过的不是李芳，也不是乔心苗，因为这两个人乔玉玲已经完全不在意。
真正让她伤心的是周蕴芬，是她的妈妈为了维护另一个人而逼着她去委曲求全。
“妈妈，妈妈你不要难过，”女孩细细的胳膊紧紧环抱住她，小脸紧紧贴在她胸口，“你还有我。”
“外婆不疼你，我会疼你的。”
女儿细细软软的声音轻轻的传到乔玉玲耳朵里，她轻轻舒了一口气，将女儿在怀里搂的更紧，“好，妈妈有囡囡疼就够了，妈妈一点儿都不难过了…”
——
乔玉玲回了厢房之后李芳便觉得自己一个人撞墙也没意思了，乔心苗还在抱着她哭，她心里烦的慌，抬手不耐的将女儿往旁边一推，“没出息的东西，哭什么哭！你娘还没死呢！”
乔心苗便伸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周蕴芬在一旁心疼孙女，将人搂进怀里看着李芳埋怨道，“孩子不也是担心你吗，你冲着她发火做什么！”
李芳一眼瞪了过去，还不都怪这老太婆！“要你管！”
她打也打够了，骂也骂够了，这会儿嗓子有点干，撑着地站起来进屋喝茶去了。
周蕴芬心里委屈的恨不得一扫帚砸到她身上，可看着身边还在掉眼泪的孙女，又忙着哄人去了。
乔二海和乔刚回家的时候就见娘俩抱着团在院子里抹眼泪呢，忙上去问是怎么回事。
“哎呀没事，这不是苗苗这次没考好吗，李芳就给打了一顿，”周蕴芬忙抹了眼泪，若无其事的样子，又跟乔刚劝道，“你等会回屋也劝劝她，孩子考不好也没啥，不能动不动就动手啊！你说这孩子心中还小，万一真打出什么毛病怎么办…”
乔刚听了便点点头，“我知道了。”
周蕴芬一边跟两人说着一边站起来拉了乔心苗的手往堂屋走，乔二海看到她一瘸一拐的不由皱眉，“你腿怎么了？”
“哦没事，”周蕴芬忙摇头，“下午拾柴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没大事。”
——
被之前那事一搅合，乔玉玲也没了做包子的心思，可肉都买回来了，又不想浪费，这会儿还是活了面拌了馅儿，一个接着一个包了出来。只是到最后一步蒸包子的时候，她没去院里的厨房，而是在厢房的炉子上架了一口大锅直接蒸了。
炉子的效率没有厨房的灶台来得快，再加上今天包的比昨天还多了点，她蒸了三锅再蒸完，中间还换了两块煤。
然后再将所有东西都完全收拾好的时候已经快十点。
乔颜早就被她催促着洗漱了先钻到被窝里，只是无论怎么劝都不肯先睡觉，直到她也洗漱好躺到床上，小丫头一个骨碌滚到她怀里，紧紧偎依着她。
“妈妈，你是不是还不开心呀，”整个晚上她看着乔玉玲生怕她担心而强颜欢笑，或许这样子的表情足够骗过一个真正的四岁孩子，可她毕竟不是。
乔玉玲捏了捏她小手，“没有，囡囡不要多想。”
乔颜抿抿唇，朝她怀里靠的更紧，“妈妈，你累了吗？”
乔玉玲身子一僵，这孩子突然的一句戳中了她内心深处极力让自己忽视的地方，她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了。
她是感觉很累，从带着这孩子回到乔家开始，父亲跟她几乎已经决裂，她为了能够给女儿提供一个安稳的栖身之所，只能委屈求全的忍让着蛮不讲理的大嫂，而忍让的时间越久，这个家里所有的人包括她的母亲在内都认为她所有的忍让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心渐渐凉了下来，她面对着这样的一家人，只觉得身心俱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