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非叶微一沉吟,回道:“那我叫你一桑吧。”
可不就是这么叫吗。连名带姓的叫显得不是太熟就是太生,一般想叫的亲昵些都是去掉姓再保留名字叫。
至于,取名字中一个字,再连着叫,那叫小名或者昵称。
钱一桑和周非叶两人之间的关系显然还没到那层火候。
两人都比较务实,没有说些虚头八脑有的没的比如人生观价值观,而是各自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和兴趣爱好。
钱一桑退伍后性格很开朗,言语间也比少年时期多了些自信和从容。周非叶有点文艺女孩子的气质,要么不开口,她一说话便是显得很有文化很有教养。比如钱一桑问她喜欢看什么书什么电视。周非叶斟酌了一下说自己喜欢看传统文学和古言或者金融类的,电视一般都是正剧。
周非叶的意思是小情小爱的东西她不怎么感兴趣,钱一桑当然是听明白了。钱一桑有些欣喜,周非叶和任雪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姑娘。尽管任雪漂亮的发指,随便往外一带都能让男同志艳羡不已,但周非叶却更具人格魅力。
“后天我们见个面吧。”最后钱一桑说。
周非叶想了想说:“好,是你过来接我还是?”
十年前不管是花城还是纺城都不像现在这样大家小巷都是车,如今的这两座城市不是豪车就是豪宅,早已没有十年前的质朴。当然这种质朴也包括人的三观。
现在哪个小姑娘挑男朋友不先打听清楚对方是干什么的,开什么车的,房子是小别墅还是小公寓。
十年前,只要小伙子上进,心肠好,住员工宿舍,开摩托车也无所谓。
钱一桑也没细想,他这个人本身情商是非常低的,这后面的故事也会常写起他情商低的一些表现,所以当时钱一桑就冲口而出:“你坐公交车到东沙村公交站下,然后我来接你好吗?”
不得不说,有时候声音好听也是一种优势,钱一桑最后两个字好吗不管他前面说什么总归是带着祈使口气,周非叶就算心里有些黯然,也只是沉默了一会儿说:“好的,我到了打电话给你。”
这次见面算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见面。但钱一桑却让周非叶自己过来见他足以说明周非叶在钱一桑心目中的地位。另一点,钱一桑当时腿还没好全,虽然能开车,但也不能保证是不是会一路安全。再加上一去一回一送,很耽误时间,他觉得没有必要搞那么麻烦。所以就让周非叶自己坐公交车过去见他。
当然方不方便是一回事,重不重视是另一回事,好在周非叶不是个斤斤计较的姑娘也不娇气,虽然她心里有过那么一点点失落,但也很快被钱一桑邀请自己的愉悦盖过。
周非叶当时犯困犯得厉害,只想早些睡觉。
“晚安。”钱一桑看了眼手表,很有分寸的结束了两人之间的第一次通话,言简意赅却是精典。
钱一桑如果说再见。他就是一个凡人,但他说了晚安周非叶就心里跳了一下,这是一种不着痕迹的体贴,钱一桑这声晚安让周非叶觉得像是身边有一样什么小东西类似小猫小狗之类的趴在自己脚边,让周非叶突然感到了不再寂寞甚至温暖。
蔡思明和周非叶交往的时候从来都是他主动去接周非叶,可不知道为什么周非叶对着蔡思明的时候很少会有心跳不稳的感觉。
蔡思明也当过三年兵,家里条件很一般,但他很君子。在和周非叶将近一年的交住中,他显得小心翼翼也很隐忍从来没有什么情绪也从来没有跟周非叶说过晚安。他只会很有礼貌的对周非叶说再见或者明天见,我来看你。他表现得很喜欢周非叶,很尊重她很珍惜她。
尊重和珍惜到何种程度,就是他爱屋及乌,连着朱玉枝也一块儿尊重。每次来周家,蔡思明不是帮忙着收拾碗筷就是帮着朱玉枝打下手,有时甚至直接就让朱玉枝坐着再奉上一杯茶温和的对着朱玉枝笑笑说一句妈,您歇着,我来做饭。
和蔡思明分手后,在朱玉枝周仁福为周非叶按排的一次又一次的相亲中也不是没有男的看上周非叶,而是没有一个男孩子能入得了朱玉枝的眼。
那段时间,朱玉枝被蔡思明宠坏了,相对于朱玉枝后来经常三更半夜起来暗自为周非叶和蔡思明这段无疾而终的初恋垂泪时,周非叶要平静的多了。
蔡思明从没敢牵周非叶的手,更不可能有别的大胆表现。以至于周非叶有时候经常会怀疑她和蔡思明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算不算是初恋。周非叶后来喜欢上了蔡思明是因为蔡思明在发现周非叶那个“秘密”后对她提出了分手。
那天蔡思明双眼红肿的抱住她,像是要把周非叶整个小小的身子揉碎,良久他才在周非叶耳边缓缓的吐出了几个字:“叶,我们分手吧,我已经尽力了。”
这几个字,后来一直在周非叶的梦里千回百转,阴魂不散,搞得她一度神经衰弱。
“晚安。”周非叶也对着电话那头的钱一桑道了一声:“那我们后天见了,我挂了。”
周非叶已呵欠连连。
钱一桑听到了,微微一笑:“睡吧,我还要去值班,希望你做个好梦。”
周非叶:“谢谢。”
钱一桑:“不客气,晚安。”
周非叶:“晚安。”
朱玉枝那天对周非叶说钱一桑身上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就是面相有些老。
老不老,后天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那天在自己家里,周非叶可是连头都很少抬。再加上也有一个礼拜过去了,她根本不记得钱一桑长什么样了。
只知道他的声音比蔡思明要令自己心动的多。这么想了一会儿,周非叶便睡着了。
周非叶,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