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街曲巷,有的地方开始有了袅袅炊烟。由于昨晚刚下过大雨所以清晨的人很少,除了那些要做生意的和赶脚的,往往只有丐帮的子弟了。
街上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在前女的在后,他们一直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一个刚好看到另一个。
男的突然停脚步,女的已走上前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因为我等了三年才等到个机会,青春并没有几个三年“。
“你知道我要去哪”。
“是的”。
夕阳白要去晏子山庄,他答应了晏子山庄的庄主要送晏莲儿回去,他不可能食言,可他也知道晏莲儿此刻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随他回去的。
因此夕阳白倒有些诧异了“那你还跟着我”。
晏莲儿道“我愿意,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无怨无悔的去做,哪怕你要将我送回到那个囚笼一样的地方”。
“那你昨晚上为什么不答应呢”?
“因为我想要多一秒钟待在你的身边,即使不能得到你,即使只能看着你,不管你爱与否我的心随时都能感受到无限的爱意”。
“现在呢,你为什么又答应了呢”。
其实夕阳白大可不必问,因为答案已在他的心中。他不愿这位因他受到相思之苦的煎熬的美人在这一刻都要伤心,昨天晚上他还在想要怎么才能让晏莲儿答应回家,现在他却在想怎么不伤她的心。男人都很奇怪,舍不得女人失望。
夕阳白不能让晏莲儿失望他就只有乖乖的陪她聊天。
晏莲儿道:“一晚上已经足够让我了解你了,我虽是晏子山庄的大小姐却没有大小姐该有的脾气,贪得无厌至少我没学会“。
夕阳白不得不对眼前这个人另眼相待,他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女子的胸襟。
晏莲儿接着道“我能问你几句话吗”。
夕阳白没有说话,但他的肢体已经应允了。
“我和白真真到底谁漂亮一些,我知道在每个人心中他的挚爱永远是最美的,但是我想听最真实的话”。
“不知道”。
“呵呵”,夕阳白不知道,晏莲儿尴尬的笑了,笑得很假,但这个结果她也默认了。
接着晏莲儿道“我原本有很多问题要问你,现在我打算只问两个了”。
“我已经回答了一个”夕阳白竟然有些感兴趣了,他感兴趣的不是这些问题而是这个女人。
“你是不是准备逃避了“。
“逃避什么”?
有什么可逃避的?感情——他们没有,若有也只是单相思,所以逃避是不存在的。他们接触不多,能逃避的几乎没有,那还能逃避什么。不过晏莲儿说了就一定有。
“你送我回山庄,那你和顾秋白的比武呢“。
夕阳白笑了笑,笑的很迷人“我至始至终都没说过和谁比武”。
晏莲儿也笑了。她并不奢望还能多留在夕阳白身边,好奇还是让她想目睹这场比试。谁都想亲眼见证这场比试,但是现在晏莲儿笑了,她笑了说明这场比试已经取消了,所以谁都看不了这场旷古烁今的大战了。
晏莲儿笑了很久,她一边笑一边走过一间铁匠铺,走到铁匠铺她也笑完了。晏莲儿停止了笑,夕阳白又笑了,她看着晏莲儿道“我也有两个问题”。
清晨有些冷意,这不关太阳的事,是黑夜太过漫长冰冷了万物。
晏莲儿又笑了,因为夕阳白问了她一个很白痴很愚蠢的问题。
晏子山庄的大小姐为什么非他不嫁。如果是别人问她这个问题她并不会感到惊讶,因为他们不够聪明,而夕阳白不仅是天下第一的剑客他更是一个聪明绝顶之人,所以晏莲儿笑了。
夕阳白还在等着晏莲儿的回答。
过了片刻晏莲儿道:“因为我要嫁的是天下第一的男人,你就是那个智慧和武功都超群的人”。
夕阳白的确没想到这个答案,他没想到这个答案也很正常,女人天生就是很怪的动物,他并不是女人更不是晏莲儿。
他们都闭上了嘴,又过了片刻,晏莲儿道“你不是有两个问题吗,怎么不说了“。
夕阳白道:“说与不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你也已经知道答案”
“是的”。
铁匠铺冒着熏烟,里面开始涌出白浪,铺子前挂着各种各样的兵器,除了刀剑还有利爪、鹰勾、匕首等等。工匠的样子很粗大,和一般人眼中该有的模样不差多少,他宽大的肩膀规律性的扭动,脚步扎得四平八稳,下盘熊健有力。从远处看你也能看到他身上的汗珠硕大饱满。
这家工匠铺非常出名,是开封一带有名的名铺,有很多人的兵器都是在这铸成的。有名的店铺不可能只有一个工匠,除了打铁的还有算账的。
晏莲儿突然停下脚步,她回过头盯着这家兵器铺,她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打一把兵器。
她为什么要打一把兵器?因为她已打定主意要跟夕阳白学两招。
见到一个女人在外边张望,店家的伙计忙上前招呼,他愁眉一下变得热情高涨、面容发光。做生意的人都有一个习惯,他们非常注意开张这件事,早上开张得好他们相信那天的生意必将很好,所以第一笔生意他们往往拿出无限的激情来说动买家。晏莲儿本就有意做一把兵器,加上店家高超的口才和出众的表演才华,晏莲儿最终决定打一把剑。至于为什么要一把剑而不是其他的,因为夕阳白用的是剑,她只有拿着剑才能像夕阳白学习。
晏莲儿走进店铺,夕阳白只有跟着进来。
伙计一边请一边道:“姑娘是要什么样的兵器,只管说来,小店虽不大但武林中各种兵器都会做,天罗地网、流星火锤都没问题”。伙计说得动听且自信十足。
晏莲儿道“夕阳白用的是什么”。
夕阳白用的自然是剑,伙计的脑子十分圆熟滑溜“不知姑娘的剑要哪种尺寸的”。
“别人一般用的是什么尺寸”。
“一般的女式剑不宜太长,像姑娘这般身材的当用一把二尺半长的素女剑”。
“夕阳白的剑是多长呢”?
伙计挠了挠头“姑娘,没有人知道夕阳白的剑有多长,因为没人见过他使剑”。
晏莲儿道“一个没有剑的人怎么能称天下第一剑呢”?
伙计道“姑娘,听说原本夕阳白是有剑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剑不在了”。
“他那把不在的剑有多长呢”
“也没人见过,只知道他曾有把剑而已”。
晏莲儿道:“你看我合适哪种剑”。
这句话是对夕阳白说的,夕阳白道“家中剑”。
伙计想了还是不明白这句话,他店里没有家中剑,他也没有家中剑。实际上从一开始他就被绕晕了,这两个人似乎不是来买剑的而是来打听落花剑客的剑的。只可惜天下间没有人见过夕阳白的剑,伙计也没法告诉他们。
“家中剑是什么剑”。
问这话的是晏莲儿。
“从前有一个富人一直想学剑,别人问他‘你那么富有了学剑来做什么’,富人回答说‘家中之剑,非学来有用,我知富贵,却不知剑意,故学剑以知其意,非学而学,是解惑而已’”。
“你是说我并不需要学剑?”
“是的”
有点背景的女人总想在外人面前争一口气,以此来表明别人做的事他们也能做到,虽然她们大多时候都成功了,但这种态度却不是别人喜欢的。晏莲儿毕竟没有多少阅历,所以她要逞强,要在夕阳白面前表现。
晏莲儿问道:“伙计,素女剑有现成的吗”。
夕阳白邹了邹眉并没说话。
“姑娘,刚好有一口刚出炉的,姑娘稍等片刻,我这就取来”。
说着伙计拿出了一把剑。
晏莲儿还在,夕阳白已走了出去,他走得很慢,走了很久。他回头看了看灰土街道,心里有些不平静。他原本以为会跟着他,可是他的身后的稀松人群里有很多张面孔唯独没有晏莲儿。他不得不又返回来,在返回的路上他依旧没有见到晏莲儿的身影,很快夕阳白又回到了刚才的那个店铺。
伙计看到夕阳白又折了回来心里有些奇怪:这位爷也要一把兵器?
“刚才那位姑娘呢”。
“您说的是和你一起来的那位吧,你走了没多久她就出去追你了”。
“要是让我知道你在说谎的话”。夕阳白没有说完后面的话,他用一只手指戳段了一块铁,这已经够说明后果了。
街上人渐渐多了起来,夕阳白快速的搜索了周围的茶棚、旅店、街道、甚至是连赌坊他都去查探了一眼,可就是没有晏莲儿的身影。
一个人活着不可能凭空消失,晏莲儿不可能就这么消失了,她一定是躲在什么地方,要不然就是遇到绑架了。夕阳白一想,她不可能自己跑去藏起来,首先她没有江湖经验,其次她能躲的地方他都已经找过了;那么她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谁敢在夕阳白的身边做这样的事,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有谁会和他作对。
夕阳白停了下来,这样无厘头的找寻根本没法找到人。突然他看到了一个人,他脸上划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这个人并不是晏莲儿但见到他就等于见到了晏莲儿。这个人就是一个叫花子,一个干干瘦瘦、头发蓬松、满身污泥的叫花子。丐帮的消息是天下最灵通的,找人到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往往不会令人失望。
夕阳白走了过去,他手里已经多了一只香喷喷的烤鸡。找人办事你就得投人所好。
叫花子一边吃一边道“你要找人问我们就对了,在这里每一家有多少只鸡,鸡每天下多少个蛋,只要你想知道道我们都可以告诉你”。
“我只要你帮我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漂亮的姑娘,大概这么高,眼睛特别很有神,着装不是很华丽,对了身上还有一把刚买的剑。”
“他是本地人还是生人”。
“生人,第一次到这里”。
夕阳白摸了摸荷包“要快,这是五十两银子,找到后另付五十两”。
“好嘞”,小叫花子像疯了一样抢过银子,他狂喜道“爷,半个时辰后你就准备好银子吧”。
钱能使鬼推磨,这不一定就是说利欲熏心,对于一个经常饿饭的人来说钱就是命。这样一个朝不保夕的人你给他足够的钱他就会卖命的替你办事,小叫花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夕阳白找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