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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苦战

夏云桐开始还以为凌定国会采取措施,等到眼看着敌人冲上来,离奠济宫已经不过里许,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偏偏夏云桐此时无兵可调,手头只有半个警卫营五百卫兵,身边的人都慌了神,一瞬间他产生了逃跑的念头,只要一转身往山下跑,兵荒马乱的,敌人是追不上的。

最危险的时刻来了!

跑吧,跑吧,再跑就来不及了。

但是理智马上告诉他绝不能跑。

如果自己一跑,也许生命能得以保全,但整个队伍也就崩溃了,自己在军民心中千辛万苦建立的形象就垮掉了,一切的努力都付之东流。

刹那间他下定了决心,拼了!

夏云桐命令袁世凯立刻去奠济宫后面的炮兵阵地,将两个炮连所有能抽出的人手全部调来,同时让四个人将那挺加特林机枪推到了正门口。

还没来得及做一下动员工作,呐喊声动地而来,子弹打在奠济宫的外墙上噗嗤作响,大批武士已经杀到了门口。

这时候加特林机枪猝然开火,迅猛的子弹如一阵疾速的狂风般席卷而出。

加特林1872式机枪,已经从最初1861年发明时的6个枪管增加到10管,口径为12.7毫米,射速每分钟能达到250发,有效射程为400米。

密集的火力风卷残云,割草一般将武士撂倒一大片,其巨大的威力令敌我双方都感到惊讶,武士的冲击势头顿时受挫。

但是一阵连续发射,在击倒了数十名武士后,加特林却枪管过热卡壳了。

坂元敬介大喜,立刻带着部下冲了过来,双方在各个门口激战,许多武士甚至直接搭人梯跳墙进来。

夏云桐大叫道:“不拼命就没命啊!”

关键时刻,警卫营充分发挥出了战斗力,比武士更加勇猛,毛瑟枪的齐射也是威力巨大,人数上虽然有劣势,却硬是顶住了武士的进攻。

利用警卫营争取的宝贵时间,夏云桐将所有的文职人员、后勤人员,甚至搬运工人统统组织起来,分发武器,匆忙间又拼凑了将近三百人,匆忙投入了战场,而袁世凯带着炮连的数十名士兵赶来增援。

双方在奠济宫内外进行殊死的搏斗,形势僵持不下,战斗迅速进入了白热化。

武士们以战死为荣耀,视死如归,而义勇军也同样不怕死,而且更加的大义凛然。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保家卫国的情怀和正义感。

双方先是枪弹,后是刀剑,最后就是拳脚牙齿,不是人和人的战斗,而是野兽之间的厮杀。

一名重伤的武士,抱着一个义勇军厮打翻滚,两个人一起摔下了山崖;

一名义勇军被开膛破肚,肠子拖在地上,还硬是将敌人压在身下,用手指头抠出了对方的眼珠;

一名武士全身血洞,死不瞑目,嘴里还咬着半块耳朵;

一名义勇军头部遭受重击,却仍然将一个武士死死掐住,鲜红的血液流下来,将敌人淋得血糊糊的;

……

双方在寿山上杀得天昏地暗,残肢碎骨,血肉飘杵,只要任何一方再加上一点砝码,就能让天平向本方倾斜。

关键时刻,义勇军的火力优势发挥了巨大作用,其火炮数量是武士军的三倍,炮兵阵地在不停地开火,打得炮管发红,使武士军无法得到后续的增援。

而张李成终于率领一个连赶到了寿山顶上,让义勇军士气大振,对武士军终于占了上风。

恶战中坂元敬介冲锋在前,终于伤重倒地被剁成了肉酱。

指挥官的死成了压垮武士军的最后一根稻草,“敢死队”大部分战死,残余部队只能仓皇撤下了寿山。

夏云桐呼出一口凉气,这时才感觉到右肩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不知什么时候被一颗流弹划伤的,自己居然毫无所觉。

他心里感到一阵后怕,下决心以后不管去哪里,一定要把整个警卫营都带在身边。

随即夏云桐命令吹响军号,“敌人退却“的号声响彻整个战场,引起了全体义勇军将士的一阵欢呼。

眼看快要得手,结果还是没能成功,这把桐野利秋气得半死,整个武士军从早上一直打到下午,饥肠辘辘,已是强弩之末,而且堀新次郎也已经鲜血流尽,死在了战场上。

这时他才意识到敌人的强悍,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判,尤其可恶的是兜玉强之助整整一个联队都无法突破侧翼,才让敌人有余力进行调动。

最后,桐野利秋不得不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暂停进攻。

战斗在天黑前落下了帷幕。

敌人退走之后,凌定国前来请罪,自陈指挥不力,才让敌军冲上了指挥部,尤其看到夏云桐也受了伤,更加诚惶诚恐。

夏云桐倒是温言安慰,战场上没有常胜将军,指挥官的能力有优有劣,只要竭尽职责就好,让一个能力不足的人当将军,不是这个人自己的错误,而是提拔他的人的错误。

所谓大浪淘沙,凌定国是老部下了,忠勇可嘉,但从实战中可以看出能力有限,不适宜独挡一面,倒是张李成表现优异,可以适任团长之职,夏云桐决心事后要进行相应调换。

一场恶战下来,义勇军战死三百多人,受伤有五百余人,伤亡占总兵力的四分之一,这个比例实在高的惊人。

他命令部队就地休整,同时将伤员送往野战医院救治疗养。

医疗保障是保持部队战斗力的重要因素,也能极大的影响将士的心理,如果受点小伤就会丢命,那士兵们除非不想活了,多少都会有些瞻前顾后了。

而这一幕正在武士军中上演,五番联队战死七百,受伤九百余人,更糟糕的是由于缺医少药,加上水土不服,使伤员的抵抗力更加脆弱,大部分武士伤员在一两天后都开始出现严重感染,预示着伤员中会有大量死亡,这对武士军士气可是不小的打击。

七番联队倒是伤亡不大,这让桐野利秋更加气愤,觉得兜玉强之助完全是出工不出力,这也让桐野利秋更没了再次进攻的信心,只能老实等待西乡隆盛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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