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有岸,却执迷不悟,十丈红尘,却沉醉不醒。渡人渡心,吾已点到为止。】
梵音尽,金光散,似悲似叹。
……
“大夫,他抓着我的手,是不是要醒来了?”常晚反手握住苏清煜的手掌,将它放在心口,它越烫自己的心也越疼。
常晚泪眼婆娑,祈求白须老人能给自己一句希望。
“快!木儿!银针!”
老人瞪大了眼珠盯着苏清煜急速涌动的肚皮唤着小童,急促念叨:“不该!不该热虫应该还有两三日才会朝头颅涌动!!”
说罢,苏清煜的手没了刚才的力道,展开了手指向下滑去。
“姑娘,让开,我好施针!”
“小晚,小晚…”
常晚的双眼充斥血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的双手死死抓着苏清的手谁也不听,呜呜的闷哼,嗓子里嘶哑着什么连她自己都听不懂。
她哭:小煜…我在这里…别抛下我…别抛下我…
散落的浮萍,无依。
碎落的沙粒,无靠。
别。抛下我…
六年,谁记得清谁照顾谁多,谁依赖谁多……
彼此的牵绊已深入骨髓…
”吭…”
颈后一疼,常晚眼前的景象糊了边,发了黑。
看着点了昏穴的还不肯撒手的常晚,陆寒轩心中阵阵心疼,他将常晚抱到苏清煜身旁,为她拭去眼角泪痕说道:“有劳大夫了,就这样施针吧。她们姐弟相依为命,这一刻也不要将他们分开了。”
白须医者默许,他目光如炬,十指之间各夹着长短不一的银针,手影万变,一刻间银针挥舞成了流光溢彩的戏法儿,精准快速,落针没有一丝疑虑。
老者双手共施针如同舞蹈,比江湖唐门使暗器更加迅速,看得陆寒轩大骇。
”你是…鲁…”
”老夫只是净临医馆的坐诊医师罢了,没什么可惊讶的,叫我卢大夫即可。”
老者蹙眉垂目…帽冠下层,露出颈部无皱的皮肤,他抬起头又颤颤巍巍叫一声木儿,只见一胖悠悠的药童侧身过来,打开一拇指大的玉瓶递到卢大夫的鼻下。
卢大夫深深一嗅,目光再次汇聚到苏清煜身上,然后用枯枝一样的手指按压头上穴位。
中间历次再嗅药瓶,名叫木儿的药童手脚这麻利,又是擦汗又是扇风的。
陆寒轩也站不住脚,缓缓滑在床边,一双大眼紧紧盯着在苏清煜身上不停变化的手指。
没错,是他。
鲁吉太医…
陆寒轩吐出寒气,提起的心脏这也放回肚子里。有他在,苏清煜有救…
只是眼前枯瘦迟暮的老者,真是死了十多年的皇帝近身御医鲁吉?
论时间,鲁吉今年应五十,而不是这副八九十的样貌!
”咳咳咳…还请…卢神医…全力救治…”老者瞧了一眼陆寒轩,嘴巴努努,最后从牙缝里窜出一声叹息。
”这孩子体温太高,全身滚烫,我用银针和指法诱导热虫不再上行。可封不了几个时辰…越热,热虫繁殖越快,要趁早降温…可惜…咱们寻常人家…没有冰室…”
冰室没有,快成冰人的,倒有一个。
陆寒轩无力的抬起眼,刚好对上卢大夫探寻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