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她早就想醒来,更该醒来,所以被今日苏清煜奔跑的情景唤醒。现在她只觉得身体沉重,心却飘着,好不适应这种魂魄归位的感觉。
“常姐姐,你放心,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你说得对,恶人是有恶报的,所有害了你的人都糟了报应!你不要再想着轻生!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和常宁!”
苏清煜不安的劝慰,让常晚更想哭。
重新清醒,她不需多问就知道,这两个孩子过得比自己更难熬:她疯了,可以撒手不问,过得迷茫。却留下了弟妹二人硬生生存,伤着心还要遭旁人议论。愧疚再次让常晚闭上眼睛。她怎么可能轻生?做长姐的怎么可以一再抛却弟妹?!
不!她醒了,就是重生!
“你们别哭,你们说得对!我还有你们!我就当死过一次,这一次不会再独留你们!”
那天他们挤在一张小床上,常晚听两个孩子说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言语间,她发现他们已经被迫长大,就连原来心直口快的常小宁,也已经学会避讳着一些话题,比如不告诉她自己如何发疯,不告诉自己街坊邻居如何糟践。
这两个孩子是心疼自己,不想让她再生愧疚,不让自己再去回忆起那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愤恨痛苦。
第二日一早,苏清煜张开朦胧睡眼,盯着头顶是乳白色的纱帐,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昨晚与常晚常宁同榻而眠。苏清煜脸庞一热,忽地转过头,望向靠着墙的床内。
常宁那丫头,一只脚丫子蹬着墙面,一只腿横在自己的小腿上,她睡相豪放,嘴角还有一道白色条纹顺着白痕枕头上已经印着一滩水迹。
中间本该睡着常晚的地方,此刻空着。
苏清煜一惊,蹬开常小宁的小胖腿,一个咕噜爬下床,赤着脚奔出了南屋:“常姐姐,常姐姐…”
苏清煜的叫唤压在喉咙中,乌鲁乌鲁的发着颤。昨天的一切对他来说是一场美梦,早上醒了,他慌了。心中再次恐惧常晚又变回去!
这种心情用书上的话说,叫做患得患失!
往日,最早起来忙活的是常晚,她会清扫小院再去灶房准备早点。现在小院空着,灶房空着,苏清煜差点叫出来,他像一直愣头愣脑的兔子冲向东屋。
东屋里常晚披散着长发跪在蒲团上,背脊笔直,一双含泪的眼看着供桌上的牌位。
那些牌位又回来了。
常德贵的,许玉花的,还有常晚的生父的。
“常姐姐…”苏清煜凑近她,慌张的心也安回肚子里,他扑通跪在常晚身旁。
“我在你的床下找到了它们,我错认你是常飞的这些日子,你就将它们藏在床底下了啊…”常晚口中的它们,是指牌位,他扯了谎话,将它们藏在了自己床下。半年了,估计常晚找到时,牌位上面布满了灰尘与蜘蛛网。
苏清煜听懂了常晚若有若无的埋怨,赶忙对着黑漆漆的三个木牌磕头请罪:“爹,娘,小煜不孝,这小半年让你们受了委屈。是小煜不对,你们有怨言就晚上托梦骂我打我,千万别责怪常姐姐,她身子刚回复,吓不得!吓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