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面的雷冲厉声斥问,“怎么回事?”
“回将军,前军骑兵遇上拌马索,损失严重。”
“什么?”这一定是慕容和誉的埋伏!“传令下去,骑兵减速,让步兵上来!”
“是!”“嗖!”那斥候未动就被一支箭射穿,从马上倒下去。雷冲吓了一跳,慌忙伏在马背上,明显感觉到一支箭擦着马头飞过,接着无数箭翎声响起,只见两侧树林里腾出一片黑云压向亲兵,“快逃!啊~”不断有人死在箭矢下,一箭致命者有,数箭毙命者更甚,失了主人的马匹在乱箭中狂奔,终也不复死亡的命运,惨叫和着箭翎声此起彼伏。又是箭雨袭来,倒下的人更多了,那一千亲兵死有三成,黑暗中到处是哀嚎。
“随我冲!”藏匿在左侧南宫羿大喊一声,抄着斩*马*刀冲出,后面是二百名暗蓝色服侍的侍卫,手中的火把映红一片,正是上官泠珑的侍卫——蓝卫!
“杀!”右侧上官泠珑从树上跳下,领着三百人就往里面冲。绊马锁和箭阵打乱了亲兵的布阵和士气,损失惨重且士气低沉,被两路人包围,开始了无情的杀戮。
南宫羿一把厚重的斩*马*刀,一刀下去,连人带马被劈成两半,血溅四野,“哈哈哈!杀!”说着横着一招,又有两人被拦腰斩断,引得己方士气大振;另一边上官泠珑手握霸王枪,招招毙命,身子不大,力气却不小,一杆银枪舞得那是虎虎生威。上官家的霸王枪世代相传,银色枪身由千年寒铁所铸,坚不可摧,皇帝赐名‘凫寒银刺’,枪身长九尺九寸九分,重九十九斤,伸缩自如,长可及丈二,短则不足三尺,又得名‘自在霸王枪’。
霸王枪握在上官泠珑手里轻若无物,一杆银枪犹如银蛇,触者即死!“喝!”上官泠珑挡开袭来的长矛,身子急转将银枪送了出去,正中一人咽喉,收枪后扬,身后一人被银枪贯穿,踢飞那人摇摇欲坠的尸体,上官泠珑冲入人群中,长枪自身后飞出,连穿两人,“咔嚓!”那霸王枪抽出,变长了枪身余势不减地再穿透了一人,随后银枪一振变回原来的长度,三人穿在枪上的身子四下裂开,血肉飞溅,艳丽的红色中一点寒芒激射,迎面杀来的两人顿时停在原地,脸上狭长的伤疤漫溢着温热的液体。四周一片吸气声,火光下,上官泠珑身上、脸上沾满鲜血碎肉,水汪汪的大眼睛杀气腾腾,寒光一闪随又冲上前去。
杀人或许对寻常的女子来说遥不可及,但对她,上官家唯一的血脉——上官泠珑来说是不得不为。已经不记得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只记得那种感觉,很恶心,黏稠的血液沾在身上肮脏得令人作呕,但不得不又一次拿起刀砍杀,直到毫无感觉,已经麻木了,再也不会因杀了人害怕得几天不敢睡,上官泠珑只可以让人害怕,因为她所代表的是上官家!
银枪飞出,一道道鲜血飞溅,在火光中滚出圆润的珠子,一道暗蓝的身影在其间飞舞,飞溅的鲜血,夺命的伤口,闪亮的银光!她跳的是一支舞,一支杀人夺命的舞!虽不华丽,但血腥十足。
家主威猛,属下自不敢落后,上官泠珑冲杀进人群搅得亲兵大乱,三百“蓝”卫如同恶虎扑进羊群杀得一个不留!亲兵成片成片倒下,训练有素的蓝卫们追随者家主的步伐越杀越勇,他们的家主虽是女子,却比男子更让人钦佩!这点从他们成为蓝卫起就扎根在他们心底!
上千人乱战,你来我往,勇者胜,败者亡!
一千人的亲兵竟被区区五百人杀得大败,四下逃窜,这是雷冲怎么也想不到的。一直躲在马后的雷冲眼看败势已定,看准时机跳上马就跑,为今之计保命要紧!
他这一脱逃,正好被砍杀中的南宫羿看见了,二话不说就冲过去,“雷冲,你伤我大哥,此仇不报,你今天就别想走!”说着斩*马*刀一横劈向雷冲,后者侧卧在马背上堪堪躲过,险些掉落马背,南宫羿喊声如雷,“你他娘的别走!”眼看雷冲就要策马逃脱,南宫羿把心一横冲到马下,白光一闪,“喔~赫~赫~”马儿吃痛喘着粗气哀鸣,只见雷冲所乘的马四肢从膝盖被生生斩断,向前栽去。“啊!”雷冲大叫一声,一道黑影闪过,突然,钻心的疼痛在瞬间冲向大脑,低头一看一杆银枪不知什么时候已插进胸口。“嘭!”失了四蹄的马倒在地上抽搐着,背上的人成了无头尸体倒在一边,上官泠珑一跃落在南宫羿身旁,长枪上插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泠珑,没想到你一个小丫头功夫不错嘛。”南宫羿轻飘飘的开口,他将马蹄切下就看见上官泠珑出现在雷冲身后一捅一劈一穿,发生在雷冲坠落的瞬间,那动作不是一般的流利!
上官泠珑故意撇撇嘴,“哪有绪二哥的好,不要命地往马下面钻,要慢了一步就被马踩死了!”
闻言,南宫羿不好意思地笑了,“嘿嘿,我不是怕他跑了吗?”
上官泠珑一笑,“好了,快!处理完这边的我们去助大哥一臂之力!”
“好!哈哈哈!杀!”说着提刀就冲到人多处,见人就砍。
与此同时,十里坡军营里,剿匪队千余人全部聚集在火头营旁的树林里,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气氛甚是沉闷,众人围坐在一起,或是一声不吭得擦拭武器,或是静静坐着。能到的都到了,邹钧、赵奎、丁大力、梁成等都来了,所有人都是为了慕容和誉来的,他们原本是营中的精英,却被马冀的亲兵百般欺辱,不受重视,不受重用,身为将士却失去了作为将士的尊严和荣耀,那和死人又有什么差别?
苏青看了一眼沉默的众人,给了郭林一胳膊,“喂,誉大哥真的回来了?”
郭林裂着大嘴笑了,“我骗你干什么!他亲口告诉我让我们来这儿等他。”
“你怕吗?”
“嘿嘿~”郭林冷笑着,“我的命本来就是誉大哥给的,今晚是死是活我都会去!”郭林顿了一下,“不会是你小子怕了吧?”
苏青脸上罕见的认真,“哼,与其在营里被马冀的人欺辱,我更想跟着誉大哥干一番大事业,找回当初剿匪的血性!”
郭林一听乐了,“就你他娘的会说!”
这时,一道消瘦的身影渐渐从树林深处走出,明亮的双目仿佛能看进人心底,两条剑眉飞斜入鬓,依旧那副俊朗模样,手中倒提一把盘龙戟,流光盈盈,不是慕容和誉是谁?只是今日的慕容和誉看起来和往常有些不一样,想来想去,众人恍然大悟,平日的慕容和誉沉稳不爱说话,就像一潭静水,谁都猜不透水下面到底有什么,只有在打仗时才会像火山爆发一样燃烧周围的一切,让世界为之沸腾。但现在的慕容和誉更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剑刃泛着寒光,张扬着自己的一切,举手投足间的霸气让人折服,一身的傲骨更让人敬仰。
慕容和誉一出现,立刻引起了骚动。
“快看!誉大哥!”
“是誉大哥!真是誉大哥!”
“喂,看那边,誉大哥没死!他回来了!”
“誉大哥!”
......
慕容和誉走到众人面前站定,看着眼前的众人,欣慰不已。眼圈微红,用激动的声音问道:“我回来了!大家还好?”
慕容和誉这一问,有低低的抽泣声响起,他们是多刚强的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无所畏惧,却在这时落泪了,参军或许是为了生计,但难道就可以失去尊严碌碌无为像条狗一样活着?谁不想功成名就,谁不想轰轰烈烈?
“誉大哥!”郭林携苏青等几个熟人走过来,“我已经把你要做的事告诉他们了,大伙儿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只要誉大哥一声令下,上刀山下火海兄弟们都在所不惜!”说完跪在慕容和誉脚下,其他人亦是。
全场变得十分安静,这种安静令人可怕!
慕容和誉环视四周,朗声问起,“你们可是自愿?这件事九死一生,若有人想退出,现在就走。我绝不勉强!”
没有人动,只是静静跪在那里,一声不吭。突然,慕容和誉笑了,这样沉默的人,连死都不怕,那还有什么可以让他们畏惧?
“把你们的命交给我,让我带领你们去辉煌!兄弟们,是成是败,全看今夜之战!勇士安在?”慕容和誉长戟一挑,朗声问道。
“我在!”众人齐声道。
“走,所有人赶往中军大帐,听我号令行事!”
“是!”千余人划整为零,默默潜向中军大帐。此时正值酉时四刻,除了这千人其余人都在火头营吃饭。
火头营里一片喧闹,炊烟许许。
“老张头,今晚有什么好吃的?”说着伸手就往锅里探。老张头抬起锅铲就是一下,“猴崽子,急什么?”
“嘿嘿。”那人收回烫红的手。
“你们这些人每天就是闲,除了吃饭就什么都不干了,是不是?”老张头熟练地接过碗乘了满满一碗,“给,你个臭小子,多给你点儿。”
“嘿嘿,谢了啊。”那人接过,满足地闻了闻,“别说,你还真说对了,每天除了吃饭,我们什么都不用干,一天天闲得跟苍蝇似的。”
“废话!苍蝇都比你们忙!”
“唉~你说这造反有什么用......”后面没音了,因为张将军带人来了!这张将军原是马冀的卫兵头领张全,后来马冀造反就被升为将军,负责巡察。
张全身后带着百多号人就过来了,把火头营的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得走出火头营,就给我在这儿呆着。”说着后面一人拉过一张椅子,张全就在那儿四平八稳地坐下,“老张头,上菜上酒!”
“来了,张将军!”老张头立马摆酒摆菜,其他人就只是低头吃饭,大气都不敢出。
张全接过酒,畏惧地看了一眼身后,立马有人过来,低声道:“喝你的酒,要露了马脚,你的脑袋就不是你的了!”说完张全明显感觉到背后抵上了尖锐的物体,那应该是一把刀!
“君大人放心,小的一定演好。”说完后面的君泽挨着张全坐下,露出一张美若天仙的脸,狭长的凤目轻挑, “小人陪将军喝几杯,可好?”
张全看着那张美到极点的脸却暗暗发怵,刚才就是这些人杀完了所有卫兵,一个不留!
君泽倒了一杯酒扬头喝下,一双凤目略带着忧虑,誉大哥,千万小心,我只能做到这儿了。
黄草林,南宫羿和上官泠珑带领蓝卫血战亲兵;火头营,君泽带着不足一百人假借张全之名控制局势;中军大帐,慕容和誉带人慢慢靠近,而马冀还沉迷在一片奢靡安乐中,浑然不知!
这一夜,注定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