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对李开等人是惊险,对其他人却是平静,还意外得睡了一个好觉。众人醒来,没有丝毫的异样,只是听说留下来的那个姑娘被连夜送走了。至于为什么,没人敢去向李开询问,督监大人一如既往的威严,当即下达命令,目标,宋家寨!
宋家寨建在桃山半山腰,顺山势往上绵延,离黑石寨不远也不近,半日就到了。桃山之名,并非山上种满了桃树,而是有块形似桃子的巨石稳稳立在山头,左右各有一块断岩翘出,像极了仙桃天降,稳落人间,所以被当地人称为桃仙顶。而风水一说,神石天降,仙缘不浅,这里也是难得的风水宝地。
宋家寨人数不下四百,盘踞在万苏也仅是几年的功夫,却是数一数二的大帮,而且宋家寨有三位当家,小有名气,大当家宋宇,人称“斧头宇”,两把板斧耍的是虎虎生威,二当家张英,手无缚鸡之力,却称得上是头脑过人,阴险狡诈,帮会发展如此迅速绝对与他离不开关系,三当家梁飞,年纪不过三十,武功过人。
众人听了李开的讲述,心里不免犯怵,但第一场胜利摆在那里,心里多少有些激动,毕竟都是年少轻狂,恨不能剿灭所有匪寇,大展拳脚。
见众人士气正盛,李开趁热打铁,当即下达了晚间动手的命令,直接从正面进攻,兵力七百,剩下二百还是机动,原地不动。
天一黑,剿匪队就摸上桃山,在四周埋伏好。郭林、慕容和誉还有南宫羿藏在寨门附近,等待时机。
这宋家寨的寨子比黑石寨大了不少,几乎占满了半个桃山,杉木和石头垒筑的寨门又高又大,只是守门的却只有两个,靠在火把下昏昏欲睡的样子,寨子里零星亮着火光,看着不怎么热闹,一片死气沉沉。
“等到子时,咱们就冲进去,杀他个片甲不留!到时候,你我就立大功了,嘿嘿~”郭林对手下几个小弟念叨。这次一定要立下大功给大人看看,看谁他娘的还敢说老子比不上慕容和誉,一瞅李开看着慕容和誉像看宝贝似的,老子心里就来气,这次一定要玩点大的给他们长长见识!
一旁的慕容和誉看着黑漆漆的营寨,面露疑色,正好听到郭林所讲,当即开口,语气不容置疑,“不行!”
“什么?”郭林本来就一肚子气,当场不干了,咆哮着,“难道只许你丫立功,就不让我们杀敌吗?啊!”
“郭林,你他娘的又找抽啊?”南宫羿一下护在慕容和誉身前。
伸手安抚了一下小羿,慕容和誉开口,“现在戌时刚到,寨子里就这么安静,不对劲。”
郭林把脸一转,“什么不对劲,我看根本就是你怕我们抢了你的功劳才这么说的!”
慕容和誉脸色不善,一把攥住郭林的衣领,“你用脑子想一想,这么早你就睡了,连个守夜的也没有?!这么大的匪帮不会笨到这个程度,你是在拿兄弟们的命开玩笑!”
场面一片寂静,碍于对慕容和誉的心里阴影,众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也不敢上前阻拦。
郭林涨红了脸,甩开攥在领子上的手,低头避开慕容和誉凌厉的眼神,“那是你自己胆小,干嘛要等到子时,老子现在就能干掉他们。”说完一攥拳头,向后看去,“兄弟们,想立功的就跟老子冲进去!杀!”说完,郭林一马当先就冲了过去,后面众人一看也跟上,喊杀声响成一片,惊醒了守门的,可怜他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乱刀送上了西天。
“跟我杀进去!”
“杀!!!”
“杀!!!”
剿匪队如同一只恶虎扑进营寨,偌大的寨子静悄悄的,只有几个火把亮着,零星的火光不足以照亮整座寨子,入眼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郭林停下脚步不敢冲了,其他人也停了,惊恐地望着四周。周围空荡荡的黑,难道听说官兵来了,宋家寨的人都吓跑了不成?
突然,“吱嘎~砰!”一声,寨门关了个严实,周围亮起无数的火把将营寨照亮,郭林等人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掉进圈套了啊,到处都是手持兵器的土匪,密密麻麻的,将郭林所带的七百人围了个水泄不通,随后就是一阵箭雨,铺天盖地得射下来,打了剿匪队一个措手不及,不断有人被射成刺猬,倒在血泊里,惨叫声不绝于耳。
箭阵过后,土匪推出带着尖刺的拒马将剿匪队团团围住,这一下,等于断了后路,郭林等人要么杀出一条血路,要么战死,没有别的路可选。
“哈,哈,哈~”刺耳的大笑传来,一精壮大汉从人群中走出,“二弟真是神了!”他看向左手边,一书生打扮的男子站在那里,文文弱弱透出一股阴柔之气,那人摆摆手,轻轻摇着折扇,“大哥谬赞,请君入瓮而已,原想能有多厉害,不过一群草包。”说话间从容不迫,大有“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之姿。
“我说二哥,你看的那些书是不是到你肚子就成坏水了?嘻嘻~”打趣这人年纪不过三十,手中倒握一杆长枪,双手上都覆盖着厚厚的茧子,肯定是常年练武所致。
二哥瞥了他一眼,折扇一收,转头不再理睬。
打趣这人一看不高兴了,“大哥,你看他...”
大汉笑着,“阿飞,你是第一次认识他吗?哈,哈,哈!”
不用说这三位就是宋家寨三位当家,宋宇,张英和梁飞。
黑石寨被灭,宋家寨的暗哨第一时间就传回了消息,张英一想黑石寨离桃山也不过半天路程,而且还是大帮,料想下一个目标就是这里便早早做好准备,加上探子发现官兵就驻扎在山下,张英便设下埋伏只等着他们来钻,果然等来了官兵。
郭林一看这土匪少说也有五百,今晚怕是凶多吉少了,其他人心里也后悔极了,怎么脑袋一热就冲进来,就没听慕容和誉的劝告呐。那宋宇可不给他们后悔的时间,一声招呼,四下齐动,向官兵杀去。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土匪操着大刀拼了命往官兵队伍里钻,见人就砍,逢人就杀,锋利的刀刃在官兵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涌出的鲜血在火光映射下划着鬼魅的弧线滴落在地,最终破碎在嘈杂的脚步声中,带走一条条年轻的生命!
不绝于耳的尖叫,接连不断的血光,渐渐蒙上死灰色的眼眸,倒在地上永远醒不了的兄弟,还有土匪们狂妄的笑声,这是还活着的官兵听到看到的,死亡不断刺激着他们挥舞着武器战斗,也有人受不了这人间地狱般的场景丢掉武器逃走,当他们发现自己动不了的时候,低头一看,大刀不知何时已经插在他们的胸口,艳丽的红色是他们人生中看到最后的色彩。
土匪的凶残远非这些新兵所能想象,那怕身上插着刀他们也会继续杀,继续砍,没了胳膊会直接用牙咬!
郭林顶在队伍的最前面,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浑身上下都是血,分不清本来的模样。看着身旁的弟兄一个个倒下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口怒气直往上冲。
“他奶奶的,老子杀光你们为弟兄们报仇!”郭林双眼通红犹如野兽一般扑向一土匪,“来啊!老子砍死你们!”一刀捅进那人肚子,一拉,白的红的流了一地,刀刃上还粘连着血块,再一刀下去砍飞一土匪的胳膊,血溅了郭林一身,但即使是这样的血猩味也掩盖不了他散发出的杀气,四周土匪不断后退,郭林所在走位渐渐成了真空地带。
正在观战的梁飞一眼就看见了混战中极其刺眼的郭林,提枪就杀来,一杆银枪犹如灵蛇上下窜动,几个照面下来就有三人惨死在枪下,那三人皆是咽喉被割断,伤口长不过一寸,可见梁飞武功之高!
梁飞还没杀到郭林近前只觉背后恶风不善,刚转过头迎面就袭来一个黑糊糊的东西,紧擦着头皮飞过,到近前梁飞才发现那是箭,顿时他只觉得头皮火辣辣的疼,一摸,黏糊糊的是血!“他娘的...”未等梁飞骂完,又是一支箭直冲他心口射来,梁飞身形急速后仰到与地面平行,待箭飞过时一甩银枪将箭硬生生打落。
梁飞也是暴脾气,被人连放两次冷箭,破口大骂,“谁他娘的放冷箭,有本事就出来,不要躲躲藏藏的像个王八!”
“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突然从人群中传来,梁飞寻声看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那里竟然被人杀出一个缺口,倒在地上的尸体铺出了一条路!来人肩上扛着一把滴血的斩马刀,身上的号衣被血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俊朗的脸上绽放着不羁的笑容,嘴角翘起,“说小爷是王八,看你是不知道小爷的手段!”
梁飞紧握银枪吼道:“你是谁?”
“是你南宫爷爷!”话音未落,人群中突然蹿出一道黑影带着银光冲向梁飞,“嘡!”一声巨响,南宫羿双手握着一把斩马刀劈在梁飞的枪上,梁飞的虎口被震得生疼,暗道一句“好大的力气!”
南宫羿嘿嘿直笑,手中斩*马*刀向前递去,同时足尖蹬地腾空而起翻过梁飞,在他的后背上划下一道大口子,鲜血直流。
梁飞也不是吃素的,当即转身就是一枪,锋利的枪头擦着南宫羿的腰际而过,后者猛一收,抓住了枪身,一手抡着大刀就劈了过去,梁飞闪躲不及右肩膀被削去了一大片肉,血沿着伤口汩汩流出,顿时半个身子就被染红了。梁飞想夺回枪,可那枪像是长在南宫羿手里一样怎么拔也拔不出来,未几,南宫羿那索命的斩*马*刀又劈过来,梁飞就势一翻堪堪躲过,可刀风还是刺得皮肤火辣辣的疼。
南宫羿操着大刀就杀将过来,梁飞被南宫羿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吓住了,边往后跑边捂着右肩大喊:“来人,快挡住他!来人,快挡住他!”
打斗中的土匪一听是三当家,纷纷挡在梁飞前面。
“谁才是王八?啊~哈,哈...”南宫羿狂笑着,无视眼前凶神恶煞的土匪,一刀砍在最前面的土匪小腹上,白的红的顿时流了一地,那土匪都没来得及喊疼又是一刀直接砍飞了半个脑袋,身子却还直挺挺站着,其余土匪只觉脑门一阵发凉,定睛一看南宫羿已杀到近前,刚想抵抗,斩*马*刀从胸前划过,骇人的刀口附在两土匪胸前,“哄!”一声两人双双倒地。
血溅在南宫羿身上说不出的吓人。
“鬼啊!有鬼啊!”土匪被吓破了胆,连滚带爬逃远了,露出了躲在人群后瑟瑟发抖的梁飞。
“哈,哈...”此时南宫羿已经杀红了眼,抡圆了一刀下去,“噗~”梁飞应声被斩成两半,两半截身子虽已分家却还蠕动着,“噗!”又是一刀下去,梁飞的脑袋被砍飞咕噜咕噜滚到一边,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看着三当家到死也没闭上的眼睛,一旁的土匪一个劲儿得发抖,双腿发软,手里的大刀快握不住了,踉跄着连连后退,哎呀,娘啊,再不跑小命都没了。
“这样就怂了?都是一群孬蛋!”南宫羿咧着嘴直笑,手里一把宽刃短柄的斩*马*刀直直向前,见人就砍。一刀毙命什么的都是痛快的,南宫羿下手先是腰斩肢解然后才是要命,看得土匪一个个直哆嗦,眼球突突得跳,修罗什么的跟他相比差远了。
见土匪迟迟不上前,南宫羿提起马刀就冲进了土匪窝,犹如一台绞肉机,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惨叫连连,断头断肢满地都是,那不要命的打法还没杀几个呐就让他给吓死了。
说起来,南宫羿别的没有,就是力气大,天生神力,擅长的弓箭在近战中起不了作用,但那把斩*马*刀却是不二选择,一般人只能在马上简单挥动的巨大马刀,他握在手里挥舞自如,像普通人拿根木棒那么轻松,他的打法没有任何套路可言,一切随心,没有规矩的限定,想怎么就怎么,砍起人来也痛快,但他的打法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酣畅自在,一种专属南宫羿的爽快,直来直去间又是料不到的变化无常。
一个人终究改变不了全局,纵有南宫羿异军突起,剿匪队依旧在土匪的包围下死伤连连损失惨重。
宋宇和张英站在看台上,身后是当家的看得上的兄弟,身手都不错。
此时张英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一看梁飞不见了,转头问道:“三弟怎么没了?”
“三弟闲不住的,早就下去了,这会儿怕是在那里杀人吧。哈,哈...”宋宇一脸张狂笑容,阿飞的身手他是有目共睹的,在自己手下走个五六十回合不在话下。
张英阴沉着脸回道,“但愿如此。”
宋宇不以为然,“你呀就是瞎操心!”
张英没有说话,手中折扇快速扇了几下,总觉得会出点什么事,但又说不出来是为什么,感觉不太对。
这时一小弟匆匆赶来,额头上满是灰,狼狈不堪,“大当家的,不好了!”
宋宇双手抱胸,“怎么了?瞧你这怂样!”
“库房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