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新军训练如火如荼进行时,一道突入其来的军令下在了各营万夫长手里。
马冀下令从五营各抽调一千人组成五支剿匪队去不同的地方剿匪,由各自的万夫长全权负责,一月后返程复命。
李开接到军令很是疑惑,训练好好的怎么就去剿匪了?但军令不可违,而且剿匪一事也无可厚非,只能遵守。
他统领的三营负责十里坡军营所在的万苏县。
这万苏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连接着万复、万安和万泰三县,这三县的商贸交通都要经过万苏这个重要枢纽,于是这个小县的繁华程度几近超过临县,茶楼林立,来往商队络绎不绝,这也促使土匪的大股盘踞。
为这事历任县令是头疼不已,一旦上任就将此作为重点,谁知土匪是越剿越多,越剿胆越大,后来土匪越闹越凶,未等剿灭自己就打起来了,小股土匪依附于大的帮派,已然成为了当地的诟病。
看来马冀给了三营一块难啃的骨头。
李开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抽调出营里最精锐的一千人前往万苏,慕容和誉、南宫羿、郭林之流当然都在。
一个月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但要完成军令也有些难度。
三营众人在李开的严格督促下两天急行军赶到了黑石山。
这李开选中的第一个目标叫黑石寨,黑石寨坐落在山坳里,正面相对平坦,后面就要陡峭的多,典型的易守难攻。寨子里人数不多也就一百左右,盘踞在万苏与万安之间的山上,实力不差,是较大的匪帮,专门打劫过往商队。
选好了目标,接下来就是部署行动。进攻的时间定在了第二天的丑时。李开将队伍一分为三,一队五百人郭林带领,负责从正面进攻,二队四百人,慕容和誉做主,负责从后面偷袭,并配合一队前后夹击,歼灭匪寇,剩下的为三队,苏青带领,负责传递消息和原地机动。
从李开的部署上不难看出他是一个小心的人,与他粗狂的外表决不相符。郭林勇猛,适合带头冲锋,安排在正面,慕容和誉谨慎小心适合偷袭包围,苏青和善机灵,负责传递消息是再好不过,这种种安排是合情合理。在人数如此大的差别下还要谨慎行事可见他当上督监并非偶然,要知道,所谓督监一直是由朝廷直接任命的,负责征兵时的监督辅助,以防兵权外落。能担任此职位,能力自然出众。
废话不说,第二天夜,丑时将近,四周一片死寂,连月亮也隐入云层不见了。
这是众人第一次作战,免不了有些紧张,即使是慕容和誉也不例外,手心直往外冒汗。
此时他们正躲在一片山石后,只等一队的信号就从后面偷袭。这次李开下达的命令是不留活口,胆小的人当时就腿软了。慕容和誉虽紧张,心中却又异常兴奋,甚至隐隐有些渴望。
“大哥,”南宫羿舔舔嘴唇,“什么时候动手,我都快等不及了,这心像要跳出来似的。”
“再等等,等郭林的信号。”慕容和誉倚着一块石头静心。
“嗯。”南宫羿凑到慕容和誉身旁,“大哥,你紧张吗?”
慕容和誉睁开眼,“怎么,你害怕了吗?”
“倒不是害怕。”南宫羿把刀往怀里揽了,“就是心里没底。”
“没事,出了事有我在。”
听着大哥用平淡的语气说出的安慰的话,南宫羿笑了,安心不少,对啊,出了事有大哥在呐!
慕容和誉转头就见小羿傻傻的笑脸,他也宽慰不少,其实说不怕什么的都是骗人的,或多或少有些害怕,但心底的那股兴奋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嗜杀不成?
正当慕容和誉胡思乱想之际,正门有动静了。此时正门一片平静,两个看大门的土匪倚着门打瞌睡,丝毫没有发现远处隐藏着五百人。
郭林招呼来两个人,“你俩去解决守门的,过去的时候轻点。”
“是。”两人说完摸向正门,掏出匕首分别找上一人,对着后心就是一刀,那俩土匪连叫也没叫,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郭林一看辕门一点火光晃动,知道解决了,起身,一挥手里的大刀,“跟我冲!”五百人气势汹汹冲进了黑石寨。
喊杀声惊醒了土匪,众匪纷纷提着兵器举着火把鱼贯而出,双方就在寨里的空地上相遇,展开了厮杀。
虽说一队在人数上占优势,可土匪却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毫无经验的新军哪里是对手,往往要好几个对付一个,才能干掉土匪。而那郭林可不同,提着一把大刀,左砍右杀,煞是凶狠。
有人提刀杀过来,郭林一闪躲过,他的刀也插进了来人的胸膛,从后背探出,一拔刀,血溅四周。又一人扑过来,郭林横劈一刀,那人脖子上顿时出现一道口子,直往外冒血。
黑石寨寨主人称刀疤,真正的名字恐怕他自己也忘了,四十开外,一手刀法耍得出神入化,在道上颇有名气。他正睡着,就被人吵醒了。
有人砸门,“当家的,不好了,当家的!”
“你他娘的找死啊,老子好好躺着,哪里不好了?”刀疤咒骂一句,并未起身。
那人一听,砸得更急了,“不是啊,当家的,是官兵杀进寨子里了!”
“什么?”刀疤一听立刻从床上弹起,套上裤子,提着刀就出去了。来到外面救看见清一色红底黄称的官兵正和手下人打在一起。
刀疤想也不想提刀就冲上一官兵,反手一刀,那人就倒了,血溅了刀疤一身,让他看起来更狰狞,手中的刀随便一甩,就有人倒地不起。
土匪们一看寨主来了,个个斗志昂扬,郭林等人渐渐招架不住了,郭林一刀逼退一人,趁空挡回头,“发信号!”
一人应了句“是!”接着一支响箭破空而出。
后门
慕容和誉一看信号来了,站起身来,右手反握盘龙戟,简单利索一句“冲!”埋伏好的二队当即冲出,翻过后墙就进去了。
全寨的土匪都集中在前面,谁会想到从后面还会杀出一队人马,二队众人可以说是一路畅通无阻就和一队汇合了,将土匪两面包抄,新军虽不济,但也是三营的精锐,在人数的优势下抄着武器就砍杀。
前后夹击着实起了作用,新军一看援兵到了,斗志大增,两方相互配合,顶住了多次突围。
刀疤见自己劣势尽显,挥舞着大刀就要往外突,以他的身手,谁能挡得住?“哗,哗,哗。”三刀,场上又多了三具尸体。
郭林见这大汉连杀三人,杀心顿起,提刀迎了过去,刀疤也不躲,硬接了一刀。
“嘡!”郭林虎口被震得生疼,连退三步,而刀疤只是退了一步,稳住后又余力不减砍来,双方你来我往过了十几招,郭林招架不住了,刀疤大刀斜劈,锋利的刀锋在火光下泛着寒光,直逼郭林。
这一刻郭林感觉自己就要死了,本能一侧身,刀刃带着寒气划破衣衫而过,郭林也反应快,反手一刀挑开刀疤的刀,翻身退到一旁大口大口喘气,刀疤一改走势,又杀过来,直逼郭林眉心,“死!”
郭林闭上眼睛,心说,这次玩完了!
“叮!”耳中传来一声金鸣,并没有想象中大刀砍在身上的疼痛,郭林不解地睁眼,只见一杆黑乎乎的兵器拦下了近在咫尺的大刀,仔细一看,那是一把杆通体墨黑色的长戟,两道残月形的侧刃下盘着一条黑龙,戟刃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着寒芒。好兵器!郭林竟然叹了一句。往下看,一只手握着长戟,并不高大反而有些瘦削的身体背身站着,像极了一把出鞘的利剑,挺拔而凌冽。
郭林马上意识到那背影是谁,竟然是他认为的死敌,慕容和誉,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
慕容和誉刚才杀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郭林和刀疤,而且看出来郭林绝对不是刀疤的对手,但以郭林的性格,贸然冲过来只会让他不快,还不如等到他招架不住了再出手相救,这样就免了诸多麻烦。
未等刀疤反应过来,慕容和誉右手舞动,盘龙戟在眼前划出一条暗沉的弧线,别于戟刃的寒光乍泄,墨染一般的戟身却是内敛的光芒,流光一逝的光泽暗藏杀机。
慕容和誉眼里闪着兴奋,每次握着盘龙戟总会有一种相通之感,手中的长戟不再是外物,而是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成为手的延伸,无所不能。
带着寒芒的残月形侧刃急速切向刀疤,后者收回大刀,反手一刀卸力,恍然间将刀交予左手,斜侧着切在慕容和誉下肋,腰侧的衣服立刻被渗出的血染红。
刀疤“嘿嘿”怪笑,灌了内力的大刀还要往里砍,就听“咔哒!”一声,深入的大刀被长戟竖直拦下,卡在侧刃中间动弹不得。慕容和誉眼神一寒,长戟外挑,那刀疤被内力震出去老远,大刀划着地面带出一道又长又深的沟,最后,刀疤猛提了内力才勉强稳住,即便如此,他还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心想,这人年纪不大,怎么内力如此高深。
一旁慕容和誉不顾越染越红的衣服,倒提着盘龙戟,一步一步逼近,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兴奋,“除了反手刀,让我见识见识你还有什么能耐。”
倒在一旁的郭林看着两眼放光的慕容和誉,心头不免发怵,从没见他这副模样,微挑的嘴角,凌冽的眼神,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样,原本内敛的杀气一下子散发出来,让人隐隐害怕。
刀疤看着一步一步走进的慕容和誉,总觉得他脸上表情有那么一点恐怖,那种兴奋,应该是嗜血的兴奋。想到这里,刀疤握紧大刀就冲了上去,“别他娘的以为这样就能吓唬老子!呀!”
慕容和誉迎上刀疤,盘龙戟和大刀在空中相遇,刀砍在戟身上,在黑暗里闪过一点火星,发出一声震耳的金鸣,“铛!”。
接着刀疤这一刀,慕容和誉握着盘龙戟笑了,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嘿嘿~就这点本事吗?”
刀疤再次用力,“嘿呀~”
两方施力,大刀沿着戟身错过,金光乍泄,留下一阵刺耳的摩擦声,慕容和誉别身一转,两人错开几步对峙。
刀疤暗暗吃惊,别看这小鬼个儿不高,内力倒不低,竟然扛下了这一刀。想着眼神一冷,“再接老子这招!”说着快速杀过来,黑夜里尽管有火把,但刀疤的刀还是快到留下几道残影就不见了。
眼看寒光闪到了眼前,慕容和誉一戟挡住大刀,谁知那刀突然向上,还好慕容和誉眼疾手快,势就向后一翻躲开刀疤继续向上横劈的杀招,要是刚才稍微有一点偏差,那他的胳膊也就不保了。慕容和誉操起盘龙戟左挡右避,两把兵器接连相碰,激起朵朵火花,在夜间煞是耀眼。
此时刀疤占了主动,杀招步步紧逼,刀又神奇地出现在他的右手上,脚下动作加快,刀如蛇信子般蹿向慕容和誉,而且他的刀法变了,刀走偏锋,飘忽不定,防不胜防。
大刀再一次从胸前掠过,慕容和誉突然嘴角一挑,用戟挡住刀锋,同时右脚飞起重重抵住刀疤小腹,这一脚慕容和誉下了死手,后者闷声吐出一口血,看样子伤到了内脏,盘龙戟在此时又一次舞动,泛着冷蓝色寒光的戟刃从左肩一直划到腹下,伤口之深可见其骨,刀疤连疼也没喊出,盘龙戟又回转挑飞了大刀,慕容和誉此时飞身而起,踢中刀把,大刀在空中划着一条弧线没入刀疤前胸,从后背飞出,钉在不远处的柱子上微微颤动。
刀疤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胸前已被喷涌而出的血浸湿,接着直挺挺倒在地上咽了气。
郭林张大嘴看着刀疤直挺挺倒在地上,难道这才是慕容和誉的实力吗?再看慕容和誉倒提着盘龙戟站在刀疤尸体前,抬眼看着四周,眼中是尚未散去的杀意。
郭林站起来,看着慕容和誉一戟削飞了刀疤的头,总觉得慕容和誉较之前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了,郭林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后来才明白,那应该是给人的感觉,之前是生人勿进的冷漠,现在是常人难挡的霸道,以及那种执掌生死的气魄,有一种本性在血的洗礼下苏醒了!
慕容和誉反手砍翻一人,顺势捞起地上刀疤的断头,大喊:“匪首已死,兄弟们杀敌,一个不留!”
这句话无异于给土匪们判了死刑。
众匪一见寨主死了,顿时泻*了气,士气大减,都想着怎么逃命,谁还管你官兵长官兵短的,尽皆四下逃蹿去了,而新军这边,在人数上的绝大优势和慕容和誉的勇猛给了他们希望,个个奋勇向前,紧追着土匪打。
慕容和誉自然也不甘落后,首当其冲,肋间的小伤还算不得什么。他就像一把尖刀插进土匪群里,立刻撕开了一条豁口,寒光闪闪的盘龙戟带着杀气杀得血肉飞溅,土匪是逃都逃不了,三营的人一看慕容和誉犹如战神一般英勇无畏,手下不免加了几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