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完都是一愣,对视一眼同时看大人怎么决策。武天娇意识到慕容和誉有事要忙,就道:“军营那边应该忙完了,我回去了。”
“嗯。”慕容和誉点头,阿娇闻言有些失落,正要往外走,被慕容和誉突然叫住,“拿着这个。”阿娇看去是一把样式精巧的短剑,剑柄处还特地刻上了一个“娇”字,这是慕容和誉在桐城特地定制的。
“谢了!”阿娇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很大胆的戳了一下慕容和誉,“闲了一定要来盛山!”
“好!”目送阿娇离开,慕容和誉看流岂和断放,这两人正低着头仿佛对自己的鞋子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咳!” 大人一声咳,两人赶紧抬头,流岂率先开口,“大人,马天华现在内忧外困,根本不可能同时进攻宁盛和桐城,我二人所得消息定然有一个是假。”说着顿了顿,“只是黄构确实在往桐城方向行军,看起来不像是诱敌之策。”
断放闻言,脸上难道的正经起来,“会不会我得到的是假消息,大人您听啊,禁卫刚刚抓到的三个人,问什么也不说,我让人上大刑,一个撑不住死了,一个死硬,还有一个吓破了胆,刚说一句‘宁盛开战之后,他们的任务是扰乱…’人就断了气。另外那个也死了,一查,毒死的,似乎是提前服用了毒药,完成任务才会得到解药,这种情况也算常见。”说着两手一摊,“其实我也挺怀疑,残月形的腰牌,多重要的东西,掉出来也就算了,还不早不晚,偏偏让小二看到,又服毒,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再说了,桐城可比宁盛好打。”
流岂点点头,桐城的兵力已经分散,只剩五万,宁盛可是有彭征坐镇,征兵一直就没停过。
“彭征可有动静?”慕容和誉背手踱了几步。
流岂多聪明,一下就明白大人是在问彭征收到密信没有,就道:“大概三天前,夜里子时,有一封密信从江宁送来,彭征看后没有反应。黄构撤军虽说行动隐秘,但是彭征不可能察觉不到,依旧没有动静。”
“如果彭征不动,也就是说宁盛没有危险,黄构确实要打桐城。”慕容和誉还是担心,禁卫抓到的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虽说临走之前,君泽已经有了部署,桐城撑个四五天没问题,但思来想去还是赶紧准备,“严密监视黄构动向,给董朔传令,在保证雄关安全的情况下,派兵协助郭缇。告诉军师、君泽他们,来郡守府。”
“是!”断放和流岂分头行动,不消片刻人已到齐,听两人说了一遍情况,都觉得禁卫抓到的人太蹊跷,如果只是来扰乱誉军出兵的,也太逊色了,但如果不是,那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可惜现在已死无对证,想查明也没办法。
“分头打不就好了?”南宫羿扯着嗓子来了一句,他就不明白了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说个屁,直接打过去,弄死那条黄狗。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无力,如果他们也有先锋官那样的脑袋生活该是多美好。唯有长孙瑾笑眯眯开口,“分兵作战自然是好,但依马天华现在的实力,宁盛与桐城只能选一处,如此一来,誉军自然有一队兵马派不上用场,无用是其次,粮草消耗是重点,经过上次长达一月的交战,誉军粮草已经捉襟见肘,能省一定要省。再者说能外派的兵力只有龙威和虎贲,都派出去,宁安兵力空虚,保不齐蛮族会乘机入侵,也是不能不防,所以要明确到底出兵何处。”
长孙瑾说的明白,南宫羿也是似懂非懂,挠挠后脑勺,“这么复杂……”
“彭征也算有些实力,也不至于总是依赖誉军。”宗越一句话,堂内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纷纷看大人怎么决定。此刻慕容和誉也有些拿不准主意,但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可不是出兵就能解决的,问题似乎就出在禁卫抓的那几人身上,看似暴露,却好像在掩盖更深的东西。
“副帅。”风殊所属将一叠纸交给流岂,这是风殊传回来的黄构大军的行迹,后者正在翻看,苏哲很有兴趣的要过去看,长孙瑾就在旁边,瞄了一眼,“峡南”两个字猛然撞进眼里。苏哲就听长孙瑾“咦”了一声,便问了一句,“军师,怎么了?”
长孙瑾只是摇头,拿起苏哲手中的纸片仔细看了看,突然站起来,“黄构要打的是宁盛!”说完转到地形图前,“大人,黄构行军路线看似是去往桐城,但要仔细看,根本到不了桐城。”说着在地图上点出峡南,“大人请看,峡南是黄构最近经过的地方,看似在宁盛与桐城交界,但此地有条断峡将宁盛与桐城完全隔开,宽十余丈,非人力可渡,只能一味往前,黄构选这条路,显然不是往桐城去。他一路游离在宁、桐两地交界,逐渐深入,显然是另有所谋。”说到此,慕容和誉突然道:“流岂,你手里可有宁盛最新的布防图?”
身后的金笑默默递出来一张地图,他最近在负责此事,慕容和誉指长孙瑾,金笑将地图递过去,后者接过去仔细看了看,“错不了,黄构在打宁盛的主意。”
彭征始终是敌人,对他慕容和誉一直很重视,何况前几天他还知道有位故人在他手下做军师,“这几天彭征刚把郡城的兵力移到西面,显然是防范我,还装模作样的发来信函说是为了共同抵御蛮族,黄构此时深入,是想偷袭中部的宜章府不成,他可能没想到,我已经将桐城的新田、苏城、朝山和平阴四郡划给彭征,继续深入结果只能是被困死在宁盛。”
“大人所言极是。”长孙瑾暗叹,大人果然大局在握。“我猜想黄构最深可能会到新田,而后转入宜章,这是彭征兵力分布最弱的地方,一旦偷袭得手,大军就将直逼郡城,东西兵力回援无望,这一下等于打彭征一个措手不及,很有可能失势。”
慕容和誉无奈长叹一声,“彭征失势虽然是我所希望的,但唇亡齿寒,没了彭征这一层屏障,誉军是不可能安心打蛮族的。”
君泽道:“所以,大人要战?”
慕容和誉的语气颇为无奈,“嗯,只能如此。”
“其实大人也能趁机做些别的。”说话的是苏哲,“我记得大人有一支奇兵,如今交战的地点就在四郡之地,何不趁机做些别的。”苏哲的话点到为止,看他一脸笑意,就知道他肚子里的坏水已经在泛滥。
“如此甚好!”慕容和誉看长孙瑾,“军师觉得如何?”
长孙瑾说的谦虚,“具体作战,炳文比我擅长,他所言自然是好。”
“军师过谦了。”苏哲赶紧摆手。
“好!”慕容和誉看君泽和宗越,“严冽外出练兵还没回来,你二人谁去?”
“我愿去!”君泽当即开口。
“我也觉得君统帅合适,这次交战要绕的路不少,他比我更熟悉宁盛的地形,我为大人打掩护,制造练兵的假象。”宗越倒是说到了重点上。
“好。”慕容和誉一直觉得宗越善解人意,当然,这也是他聪明的一点,见南宫羿蹦跶着要起,慕容和誉一把按住他,“自然少不了你。”南宫羿嘿嘿一笑。
“大人,带上沉峰吧,他挺想去的。”断放突然一句话,众人都看沉峰,后者有些尴尬,见慕容和誉看过来,就抱拳,“末将愿随大人。”
慕容和誉很满意沉峰的转变,“好,休养这么久也该活动活动了。”
“谢大人!”沉峰显得很高兴,想答谢一下断放,转头看见那张颇为得意的脸,还是决定转过去。
“那舞昀和泠珑就留下,郡城也不能没有人。”
“是!”二人得令。
“那就这么定了,明早凌晨出发。”
解决完问题,再回过头来,似乎那几个人的目的也对的上,黄构一旦偷袭成功,誉军就得出兵相救,到时候宁安兵力薄弱,只要人数足够,那他们在宁安捣乱也算合乎情理。如此一想,就不得不小心还有别人混入了宁安。未等慕容喝誉开口,断放已然道:“大人请放心,我一定要看紧宁安!我禁卫可不是吃素的!”
“嗯。”慕容和誉刚想嘱咐几句,长孙瑾突然道:“其实还有一个问题。黄构似乎是很清楚宁盛布防,彭征身边恐怕出了奸细。”
苏哲马上反应过来,“戚上文?”
两位文士还想再商量商量,就听慕容和誉很豪爽的道:“管他是不是奸细,风殊一直紧盯着,翻不出天来!何况,有笔账还要跟他算一算。”
与此同时的宁盛北部沐阳,除了令人称道的盛山牧场,这里的马市也是闻名于世,尽管现在正值战乱,不怎么太平,富家公子却是玩乐依旧,一匹匹品相极佳的骏马被人牵出来供人赏购,赌马之地更是热闹非凡,白花花的银子压着成叠的银票,赌局便在声嘶力竭的叫喊中开始,期间或是稳操胜券的谈笑风生,或是听天由命的紧张难耐,经过数次峰回路转,终于结束于几家欢喜几家忧愁。就在喧嚣的人群中,一抹刺目的白衣悠然走过,与周围的纸醉金迷格格不入,他的步调很慢,却从不停留,仿佛这纷繁的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吸引他,就这样一直走出了马市,一间破败的茅草屋闯入了视线,白衣人回头,与繁华的马市相比,这样一间草屋确实惹眼。
“娘!” 瘦得不成样子的男孩从远处跑来,看着五六岁,手里拎着大大的布袋。未到门口,一位妇人从门里转出来,男孩一头扎进妇人的怀抱,“娘,我回来了!”
妇人一脸慈爱的笑容,接过布袋,“吃饭吧。”
“嗯!”男孩突然觉得有人在看他,转头一个人影也没有,挠了挠头随妇人进门,透过半遮半掩的窗户能看到那么一间小小的屋子里头坐了五六个人,中间一块石板,妇人从布袋里拿出野菜洗了洗放进锅里,给每人盛了一碗,浅黄色的稀粥上飘着几根野菜,一家人却是有说有笑,吃得开心。
隐在对面屋顶的白衣人看着这一幕,感觉沉寂已久的心在微微颤动,伸手扶上心口的位置,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娘,我去打水了!”男孩提着水桶出来,刚迈出门,感觉眼前一道白光飞过,脚边突然滚过来一锭金子。“啊!”男孩立即捡起来朝里面大喊,“爹!娘!快来!快!”男孩的尖叫引来他的爹,是个没有腿的汉子,看着儿子手里的金锭不知所措,娘随后来了,粗糙的手捏着金锭一下跪倒在地,顿时泪流满面,“神仙显灵了!神仙显灵了!呜呜呜~”瘸腿汉子也拉着儿子跪下,“谢谢神仙!谢谢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