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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世事无常

隔日,龙城大营,守将崔侗将手上的密信狠狠拍在桌案上,“大胆!一伙儿马匪就敢这么张狂,是欺我焱军无人吗!那些个守将头领干嘛吃的!”说着一脚踹翻桌案,几步来到众人面前,脸上的横肉一抖,“打!一定要打!就跟当初灭了那帮郡兵一样,打怕打残了就知道乖了!”

参军严钧上前,“将军,属下认为应该以守为攻,并通禀元帅,再次派人打通垄元、范阳的通道,不然将军即便灭了马匪也无法将粮草送往简州前线,如此无异于将前方二十万大军陷于困境,将军可要三思啊。”

崔侗一听,倒也是这个理儿,何况几天后淇县的粮草就要送达,这件是万万出不得差错,“那就守在城里等。”说罢,一撇嘴,“不过这件事我可不上报元帅,不就收个粮草还得请救兵,我可丢不起这人!到时候和淇县人马汇合,一路打过去不就得了,那誉军还能撑多久!”

严钧还想再说,身旁的一直不出声的笑面青年突然冷笑一声,拍了拍身上属于骑射营的橙色铠甲,“不就是群马匪,老鼠一般乱窜,骑射营一走一过就没了,需要这么防备吗?”

“陈将军不可大意啊,垄元已经有郡兵驻守,不可不防…”严钧话没说完,就被笑面青年一句话打断,“你说的就是那群吓得屁滚尿流,几下跑没影了逃兵?”说着凑近严钧,眼神直直看着他,“你啊,就是胆小!”

“我…”严钧气得说不出一句话,倒是崔侗发话了,“陈恪!”

语毕,陈恪突然笑眯眯看着崔侗,“将军,我带骑射营去剿匪,顺道将垄元守将的脑袋带回来,如何?”

崔侗本就好战,一听陈恪这话,也笑了,“好!除了骑射营,再来点吧,人太少,杀起来不过瘾!”崔侗说着脸上已是逐渐扩大的笑容。

陈恪领命出了营帐,原本的笑面突然一沉,马匪,你伤我二百骑射营的兄弟,这次一定要让这些臭老鼠给我的兄弟陪葬!

消息所称,马匪还在范阳城,两千焱军为了掩人耳目,傍晚出兵从龙城赶到范阳,不过一夜的功夫。第二日天亮,两千焱军就已出现在范阳城前。

远远看去,范阳城内并无异样,城楼上空荡荡的一个守军也没有。这时,城门突然开了,焱军立刻在远处藏好,只见一队人马从城门里出来,打得竟然是焱军的旗号。那队人马押运着粮车出了城门,看方向走的是西面。

带队的吴建就纳了闷了,不是说马匪洗劫了范阳吗?这对人马又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消息有假?吴建伸长了脖子往远处看,想看个仔细,奈何距离太远看不清。

“千军!”派出去的斥候突然回来了。

吴建头也不回就问,“什么事!”

“离这里三十里的地方发现了土匪的踪迹。”斥候说完,吴建的眼睛就是一亮,“然后呐?”

“骑射营的人已经去追了!”

“这帮****的。”吴建暗骂了一句,不就骑射营吗?什么都抢着来,看他们不爽也是一天两天了。

“传令,到城里看看!”吴建说完就要上马,斥候拦在前面,“千军,就不怕城里有马匪还是郡兵吗?也许是圈套也说不定。”

吴建上了马,“马匪已经让骑射营追了,郡兵都打散了,哪来的人?至于圈套,来收粮的都是认识的,一旦有生面孔就是圈套,那就冲过去,一个不留!”

斥候听完,刚要竖起大拇指,拍一番马屁,突然身后传来马蹄声,接着是一阵喊杀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可是吓得焱军一愣。

“千军!千军!”几个斥候突然从身后跑出来,边跑边喊,“不好了,是马匪!马匪!”再看那几人身后,马蹄声越来越响,卷起漫天尘土,烟尘之中是密密麻麻黑色的影子,看人数可不止消息里说得一千人,起码要翻个倍。

不是说骑射营追着马匪去了吗?这些又是从哪里跑出去的!吴建一看,马匪就在身后,个个黑布遮脸,杀气腾腾。眼下也没地方跑,只能带头往城门跑,身后两千马匪紧跟在后,慕容和誉和郭缇为首,纵马从中脱出,杀进了焱军群中,立刻搅得一阵大乱。他们身后的两千人有一半是原来的队伍,另外的一千人是原先失散的郡兵,百姓将马匪的消息四处传递,少不得被这些人听去了,都来范阳投奔,凑一凑也凑出两千人来,至于骑射营去追的马匪,不过是慕容和誉让人散布的假消息,用来骑射营,剩下的焱军可就好对付多了。

“杀!一个不留!”慕容和誉一声大喊,手中的马刀从焱军胸口拔出,温热的血液顺着刀口溅出,再看马刀顺势一劈,随着尖叫,一支断臂从身体上脱离,慕容和誉没有停留,纵马向前,没了右臂的焱军在原地哀嚎,突然感觉脑后恶风不善,转头,黑乎乎的大刀迎面砍来,眼前的世界被红色染红,就着就是无边的黑暗。郭缇收刀,紧随慕容和誉身后。

前面吴建一路狂奔,眼看运粮的队伍扔下粮车就往城里撤,临走还不忘把城门关上。看样子这些人是假的,吴建心里那个激动啊,都快扯着嗓子骂娘了,城门一关,前面就是死路一条,只能往西面撤,东面是山坡,没等上去就被马匪追上了。吴建逃跑之际,回头看了一眼,马匪已经追上来了,头前的马匪混在人群中早已开了杀戒,焱军一路跑身后丢下一路的尸体。前面的路被扔下的粮车挡住,焱军的速度一减,马匪立刻围上来,将焱军逼往城墙角。吴建眼看土匪越来越近,心说:完了!

“嗒嗒嗒~”密集的马蹄声再度传来,惊得吴建心里直打鼓,一看,这次来的不是马匪,而是身着橘色铠甲的骑射营,八百人手中早已端起了弩机,只等到了射程之内就放弩箭。

马匪们似乎对骑射营很忌惮,立即放弃了包围焱军往城门处撤,那吴建也是机灵的,带头往城门跑,焱军在前,马匪在后,吴建此举等于是截断了马匪的退路,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响,马匪头子勒住马就往西跑,身后马匪紧随在后,放弃了进城改向西跑,速度极快,后面的骑射营也加快速度追了上来,从散落的粮车间穿过,直直赶上马匪,吴建的焱军都是步兵,落在后面慢慢围过去。

陈恪看着马匪落荒而逃,哈哈哈大笑,堵在心里的那口气似乎顺畅了不少,骑射营自古就是狩猎的那一方,岂容几只老鼠放肆!

追赶中两者的距离渐近,陈恪命人架起弩机,在骑射营最痛快的莫过于看着对手在自己箭下被一瞬间钉成刺猬,这种感觉相当畅快!

陈恪正准备下令,谁知前面的马匪突然将一支响箭射向空中,“嗖~”陈恪眉头微皱难道还有埋伏不成?

与此同时,后面的吴建感觉不对,回头一看,那几十辆粮车突然就动了,压在上面的麻袋一抖,从底下钻出四五个马匪,手里端着弩机,抬起来就射。“嘭!”城门大开,刚才押运粮草的几百人手持弓箭迅速在粮车后摆好三排箭阵,对着前面的骑射营就射。

“嗖嗖~”箭翎破空声不绝于耳,身后惨叫连连,陈恪不明白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在看前面的马匪侧身趴在马背上分成两路一左一右各自折回,陈恪当即命人放箭,只是骑射营的弩箭没能放出来,从后面射来大量弩箭和弓箭,压得骑射营根本施展不开,放出来的弩箭也是杂乱没有章法,根本没有射到折回的马匪身上。折回的马匪兵分两路,一路杀进骑射营中,一路杀向后面的两千焱军。

箭雨一停,慕容和誉和郭缇带头冲向骑射营,没有了弩机的优势,骑射营跟普通的军队差不了多少,不就身上多了层铠甲,多砍几刀也就烂了。

余下的一千人杀回,在焱军里掀起一场大乱,先是那些端着弩机的马匪将粮车点着了后退,焱军被马匪一逼就往后撤,后面的人根本看不见前面还有着火的粮车,一味推搡着向前,把前面的人硬是挤到火上,整个人扑在粮车上,火焰蔓延而下,将人吞没。

“全军迎敌!”吴建下令,他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也会被土匪残杀殆尽,只能靠着人数的优势硬抗,不然等到前面的一千马匪再杀回来,那就是真的完了。吴建想法是好,只是如今场面太乱,将士根本没有迎战的信心,被马匪逼着后退,那马匪也是凶残,见人就杀,不放过一个。焱军师不知道,这些马匪都是当日的郡兵,家园被占,强行夺粮,黄伯荣带领下的惨败…桩桩件件都是深仇大恨,他们是在报仇,跟是在夺回作为将士的尊严!

后面对付焱军倒还算顺利,前面的骑射营有些困难,箭阵一停,骑射营众人也架起弩机射箭,虽说准头不好,但距离近,加上特制弩机的强力,沾上就是个死,因此慕容和誉等人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宇文拓命人将粮车点燃,他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只是前面少主的情况让他有些担心,左右看了看手拿弩机的二百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再去前面帮帮忙。

“嗖嗖~”一排弩箭转眼钉在地上,如果不是郭缇躲的快,那弩箭射中的就是他的胸口。郭缇长出一口气缓了缓,现在两方人马混在一起,一个不小心射到的就是自己人,这些人是疯了吗?“嗖嗖~”又是一排弩箭射来,郭缇正要往旁边躲,迎面一道黑影过来,拽着他就从马上翻下,再看他的马被两路弩箭钉中,一下倒在地上,“这…”郭缇看旁边的慕容和誉,他的眼神一直盯着中间的将领打扮的焱军,外面的人根本没时间装箭射击,只有被围在里面的焱军才有时间,慕容和誉松开郭缇,“你重新找匹马,我杀到里面去解决那个人!”慕容和誉指的就是陈恪,没有了将领指挥,再强的军队也只能是一盘散沙。

眼看慕容和誉提着马刀就要上,郭缇本能的一把拽住,“大人,这太危险了…”

“如果不解决,为此而死的弟兄恐怕更多。”慕容和誉回头一笑,“要相信我,我的武功也算可以的,嘿嘿~”说完慕容和誉翻身上了匹马,一拽缰绳往里面冲。

郭缇看着慕容和誉的背影,张了张嘴,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转头杀入焱军,大人,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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