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幽蓝的透明面板刷一下弹出来。
四个花体大字灿得发亮,清晰到流氓,映在他瞳孔里,像火在烧。
白安心里一个寒战。
手里的杯子咣当一声掉在桌上,小半杯茶水泼洒出来,溅湿了他胸口半个衣襟!
顿时便惹得好一阵手忙脚乱。
圆桌正对面的林家小姑娘,正兔子似的小口小口啃着糕点。
小伙伴就在她正面视野里突然狼狈,于是“噗”的一下就笑喷了半口面渣。
林家夫妇对视一眼,也是莞尔。
白安抽搐着嘴角左右看看,想找个能用来擦拭的东西,边上的女仆小姐姐素养感人,刷的贴上来,拎着小手帕就擦。
小姐姐眼神儿亮晶晶的,技巧高明,揩油揩得相当不动声色。
落地窗外阳光涔涔,隔着玻璃,传来一阵不虞的犬吠。
白安结束沉默,尴尬的呛了一声,低头看着在自己胸口蹭来蹭去的芊芊少女手,嘴角更剧烈的抽搐了一下,分外惆怅且礼貌的——丑拒了对方。
女仆小姐姐也很惆怅,但从事私人服务业的,都看得懂脸色。
拒绝的时候,白安语言上礼貌,然而他的脸是面无表情的。
因为他心情恶劣。
十分,格外,非同一般的恶劣。
任何性向笔直,三观符合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普通青年,但凡认知正常,富有节操的成熟男士,在被通知自己要一丝不苟的跳完一曲……gay里gay气的舞时。
心里阴影,大约都是极其可观的。
再加上被强制要求表演的前提,并且表演是在至少千人以上规模的“大庭广众”之下……
直男会掀翻视野之内任何能掀的东西。
是的,您没有看错,您的眼睛相当健康。
就是gay里gay气,的舞。
手臭脸黑的纯血统非酋白安小王子,抽出来的歌是腐圈大名鼎鼎的小黄歌。
威风堂堂
空山新雨后,自挂东南枝。
白安面无表情,的将所有的mmp压在僵硬的面壳之下,以保不因内心恶浪汹涌的崩溃情绪,吓到善良无辜又有爱的邻居一家,避免了可能因此产生的某些被当作精神异常范例,被送回医院特殊院系的残酷后果。
呼气——吸气——
微笑。
他向上扯了扯嘴角,希望露出如往常一般淡定装逼的微笑,然而启动失败,在沸腾是心境下,索性破罐子破摔的瘫着脸顺势告辞。
“老黄还饿着呢,家里没人,我得回去伺候一顿。”
反正也吃的差不多了。
他这会儿心态不好。
零号在脑海里,发出几声幸灾乐祸的冷笑。
再不告辞,怕是要炸。
明眼人看得出他这时的借口,但也没人拦,心有七窍的叶姨觉察到了小孩的沮丧,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却也体贴的没多问。
只温温柔柔的送了句新年祝愿,偷偷遣人去叫韩管家,带一句提醒,让他好好照看少爷。
白安绷着脸直冲着大门走,即便克制着,脚步也见显得有些急了。
急的连带来的人都能抛在脑后,这状态,明显不对。
叶女士内里忧心忡忡,觉得必须给照看的提个醒。
在厨房里请教大厨的韩止就这么被叫了出来,听着让他回去好好注意小少爷的话,出门就见着自家那位祖宗冷着脸往外去。
稍微的,怔了那么一下,敏锐的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少爷,要回去了?”他破天荒的问了这么一句多余的。
白安回头瞥了他一眼。
冷漠,脸。
连眼神都是冷漠的。
像沉浮着冰山的南极海,冰凉冰凉。
韩止这次真是被惊了一下。
小少爷平日里堪称礼仪模仿,特别是在长辈跟前,就没有能挑的出的毛病。
现在这情况,可太少见了。
之前情况韩止也不知道,他当时正记着餐桌上小少爷多夹了几筷子的那几道菜的做法,这个时候真是一头雾水。
可白安像是真犯了脾气,没再等管家。
韩止也没时间找人询问询问。
门口候着的女仆打开了门,外头的冷风哗的灌进来。
他脚步一步也没停。
韩止赶紧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追上去,这小少爷就穿着件单衣出去了。
白安并不觉得冷。
他心里火烧一样的。
不仅仅是这么一回触了他的鳞,他觉得,这系统似乎是一直在同他过不去,即使它救了他的命,但它也同样把控着他的性命,限制他的未来,插手他的生活,甚至一步步改换他的性格。
即使它教会了他很多,即使他感恩。
但他不知道自己正走的这条路是否正确,因为他清晰的明白自己实验品的身份,也厌恶被全面控制的感觉。
他担心以后会有超过他底线的任务,害怕被温水煮青蛙的过程变成另外一个人。
连他自己也不认识的人。
而这次的任务,恰恰点着了他心里那颗地雷的导火线。
这么来势汹汹的情绪,在这新年最然没人疼的孩子软弱愁怨的时候被炸出来,变作了长时间压抑与憋屈的一场爆发。
没有人是完全没脾气的,何况他这个在前世是个浑货的家伙。
就开始那会儿炸了一回毛,就乖乖装了这么长时间文雅,就他以前那个东北养出来的暴脾气,已经很难得了。
韩止追上来把衣服给他披上,平日里成天装君子如玉的小少爷连句谢都没有。
“……”以前觉得少爷太客气,突然没了问候,又觉得不习惯。
人啊,就是贱。
韩管家心里叹气,也有了忧心。
“……”
零号正窝在系统数据空间里,看着宿主心理情绪波动线形图。
那线形都快起优成悬崖峭壁了。
线的颜色是黑的。
这会儿是真炸毛了!
“你幼不幼稚啊?”零号声音冷了八度,直接响在他脑海里:“不就跳个舞吗?别说你没在B站看男的跳过。”
白安:“不跳,滚。”
他走路走的用力,雪地里一步一个印,在身后的拖出蜿蜒的一条道儿。
薄薄的雪在空旷的天色里,晃悠悠的荡下。
白安从威风凛凛的老黄身边过去,多的余光都没给,哪儿有一点回来伺候人家的样儿。
老黄狗怂拉的眼皮撩了一撩,扫他一眼,风淡云轻的转头,盯韩止。
“……”
韩止突然觉得,有点人不如狗。
“这位面还没这歌,还剩一天就任务截止了,你还得去唱着录下来。”
白安:“不唱,滚!”
“……”零号罕见的沉默了一个间断:“月结任务属于强制任务,必须完成!”
白安:“你有本事弄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