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武脸色一正,敛去笑容,沉声道:“孟候公,科杰兄,此次炎武前来,是受人之托,前来邀请两位前往杭州一行的……”
“前往杭州?”
此时的毕懋康也明白了过来,淡淡问道:“宁人,你什么意思?什么人邀请我们前往杭州?”
“孟候公,适才炎武已经说过了,现在炎武不是一个书生了,而是浙江布政使司衙门左参议,掌管浙江一省税务,此次前来,炎武乃是受了大将军袁督师所托,邀请您再度出山的……”
顾炎武答道。
毕懋康眉头一皱,不悦道:“宁人,你在开玩笑吧?如果老夫想要当官,现在至不济也已经是一个副都御使了吧?不要说去溜须拍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都可以在抚治郧阳的位子上,再进一步!只是,老子已经看透了这个朝廷了,先是阉党当道,紧接着又是朋党相争,为一己之私,不顾天下之利,苦的到头来都是这些平头百姓们,如今老夫归隐田园,含饴弄孙,功名对于我来说,连浮云都已经算不上了,你难道不知道吗,却还要来请我出山?”
顾炎武陪笑道:“孟候公,这一次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袁督师啊,难道您不清楚?从高阳出世,先是大发神威击退满狗;紧接着在京城有掀起了一场浩大的风暴,席卷京城几乎所有勋贵,让朝堂风气为之一振;去年巡抚浙江,更是连续减免农赋,与民休息,鼓励农商,整个浙江完全变了一个模样,连同那个半死不活的长江水师,在他的手上都又再次焕发生机,可以说,如今的袁督师就是咱们大明的希望所在啊,孟候公,如今皇上让袁督师总督江南数省,军政大权,尽付其手,就是想要重整山河,袁督师正是用人之际,是以想要请孟候公出山的……”
“不去,不去!老夫对当官没有兴趣!就是不去!”
老头子有些生气了,连连摆手。
顾炎武愕然道:“孟候公,炎武何曾说是要请您当官的?”
毕懋康更是愕然,问道:“宁人,你刚刚不是说邀请老夫出山?不是当官,你请老夫去做什么?”
顾炎武哑然失笑,答道:“孟候公,如果您肯当官,我想袁督师也绝对不会吝啬的即便是让您执掌一省庶政也不是不可以;问题是炎武知道您的心思,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了,此次邀请您出山,并不是为了让您当官,而是为了让您教学,教书育人!”
毕懋康更疑惑了,答道:“宁人,你有没有搞错?当官,老夫还勉强可以胜任,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还没有老到糊涂!但是让老夫教书育人,那不是误人子弟吗?老夫虽然也是进士出身,但这学问如今只怕还不如你呢!”
“哈哈,孟候公!”
顾炎武大笑道:“难道教书育人,就必须要交四书五经吗?于儒学一道,也许您称不上大家风范;但是与火器、机械一途,在大明朝您可是首屈一指的大行家,此次炎武奉命就是请您前往杭州,哦,还有科杰兄一同前往,去皇家火器学院担任教授的,专门讲授火器!”
毕懋康脸色一红,原来是自己闹岔了啊,皇家火器学院,这个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毕懋康问道:“宁人,这个皇家火器学院是做什么的?老夫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而且,老夫年事已高,年近七旬,万一哪一天一蹬腿死了,都闭不上眼啊,人总是讲究要落叶归根的……”
顾炎武答道:“孟候公,这个火器学院是在月前方才有皇上颁旨筹办的,火器学院您没有听说过也很成长,不过,皇家恪物学院,您总是应该知道吧?”
“皇家恪物学院?”
毕懋康茫然的摇摇头……
顾炎武脸色一黑,擦了,这个老爷子也是够可以的,连皇家恪物学院都不知道!
“孟候公,去年年初,皇上准允袁督师奏请,筹办皇家恪物学院,皇上亲自担任山长,学院科目不拘一格,儒墨道法,恪物之学,工程之学,天文历算,几乎全部涵盖在内,袁督师甚至请了诸多西洋人士担任教授,专门讲授课程,这个火器学院,就是从恪物学院分离出来的,因为火器研究太过危险,不宜放在京城,连同火器局都被皇上下旨,搬到了杭州,由袁督师亲自督办!”
毕懋康满脸的震惊,这些事情他真的不知道,如今他归隐田园,一年多以来,甚至连歙县县城都没有去过,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亲友往来,当真是与世隔绝了,连京城成立皇家恪物学院这样的事情都不晓得!
“孟候公,难道您这一生绝学就不想着发扬光大吗?敝帚自珍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您格局宏大,胸襟开阔,绝对不会如此的,更何况,前往恪物学院,您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别的不说,您就不想认识一下,这个发明制造燧发火枪的高人吗?”
“这个……”
毕懋康有些心动了。
顾炎武看看火候差不多了,从怀里掏出来那张手工线膛机的草图,笑道:“如果说燧发火枪还不能令您震撼的话,那这仗可以在短时间之内完成线膛制造的机械草图不知道能不能让您再震撼一下呢?”
毕懋康接过了草图,这是临近完成的那一张草图,虽然有些粗糙,但是也已经很是完备了,作为行家,毕懋康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这个机器的作用,切割膛线!
这绝对是一个巧夺天工的设计!大明朝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能人!
毕懋康惊愕道:“宁人,你的意思是说,燧发火枪与这仗草图的主人是同一个人?”
顾炎武笑着点点头,答道:“不错,孟候公,这两样同处于袁督师之手,这张草图更是袁督师当着我的面,在半个时辰之内画就的,解决了火器局一个人一个月方才能够完成一个线膛枪管制作的大难题啊……”
“好了,宁人,不要说了,我跟你去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