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去,只剩下岳四儿和张昭在巡捕房里还没走,张昭欲言又止。
“张大哥可是有什么话说?”岳璋见他神色怪异,问到。
“我。没什么,不,我是想,方五这件事,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可以找我,能帮的,我肯定没有二话。”张昭想了片刻,略微又些激动的说到。
“方五早上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爹难道是因为他死的?”岳璋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中午吃饭时他就想问了。
张昭长叹一声,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那皇庄管事太监郑斌原名袁斌,本是怀柔县里一个泼皮混混。那时郑斌认识了一帮开局放赌的狐朋狗友,跟着也做起了这挣快钱的事情,但是郑斌这人心眼多,私下里找了几个伙计设了个黑局,不料被那几个朋友发现,便找人以设赌诈骗的名义把郑斌给告了。
当时正是张昭父亲张怀远司职捕头,于是便带人抓了郑斌,县衙过审判了郑斌赌资充公外,又定了三十板子。郑斌苦苦求监刑的张怀远放他一马,张怀远没有理会,结结实实的打了他三十板子。
打完之后郑斌就再不能人事,于是自己净了身,改了姓名,进宫做了太监。
得势之后郑斌回到怀柔,之前那些狐朋狗友已经找不到了,当时的县令也任满调离了怀柔,只剩下张怀远还在。于是将怨气全部撒在张怀远身上,勾结县令设下毒计,将张怀远定了个流刑,张怀远走到半路就大病一场撒手人寰了。
岳璋心道这世上因缘际会果然不可琢磨,于是宽慰张昭道:”张大哥不必伤心,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未报,时候未到。现在屋里就咱们三个人,我让你们看点些东西。”
说着将怀**词取出,分给三人观看,岳四儿抓耳挠腮看了半天,才讪讪的说自己不识字。
玖儿拿到的恰巧是赖五交代的那张伪造拮据逼债的供词,联想到自己遭遇,银牙紧咬,连声啜泣。
倒是张昭越看越激动,最后手抖微微颤抖了,道:“如果这些东西属实,那拿下方五不是问题,可关键是拿了方五,那郑斌也会暗中阻拦,胡县令那里肯定扛不住,拿了人最后也会来个不了了之。”
岳璋将供词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们俩今晚先不要回去,我去拜会一下县尊大人,不出意外的话,今晚会有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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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璋来到县衙后宅,顾敏之早已等在那里,见他前来,引着岳璋走近二进院的一处书房。
顾敏之没有敲门,推门而入,不出意外,县令胡瑛在一盏屏风前覆手而立。
见岳璋进屋,免了岳璋的见礼,请了个座,说了半天套话,岳璋心里好笑,心想这古人不管干什么事儿先掉掉书袋子,就不能直奔主题?都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这话还真不是瞎说的。
三个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谁也不先提开话头。
这两个老滑头,怕是让我先表态了,想到这,岳璋打断了胡瑛说话,道:“县尊且听我一言,咱们开门见山,我与方五交恶想必大人是知道的,昨日我逮回几个刘五的手下,连夜审问,得出十几件刘五做的不法事,这是供词,请县尊大人过目。”
胡瑛暗自摇头,心想年轻人就是性子急,这交情还没攀完呢。。。。。。不过他还是接过供词,一目十行的看完之后,转手递给了顾敏之。
“贤侄这些供词本县已经看过,如果供词属实,我必严办方五。”胡瑛答道。
“敢问大人,您是想借此事教训一下那方五,还是决心要扳倒他,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自然是彻底扳倒,斩草除根。”
“大人好气魄,可是这方五表兄是皇庄总管太监郑斌,敢问县尊,若是拿了方五,郑斌对大人施压,届时大人怎么办?”
胡瑛一愣,撇了一眼顾敏之,暗道好犀利的小子。
顾敏之得到胡瑛授意,立马反问岳璋:”岳捕头怎么就自信可以轻易拿住方五?你若将方五拿下,县尊大人自会定罪上报,惩办了他,还怀柔县一个朗朗青天。”
“顾师爷,我岳璋虽然年纪不大,可是也过了小孩子的年纪。若是二位真有决心替怀柔铲除这一霸,就请坦诚相告,如果事情可为,下官自然全力而为。若是不可为,那小子也不愿做那出头之鸟。”
尽管二人不知道岳璋口中的出头鸟是什么,但是也大致明白了岳璋的意思。二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胡瑛先开了口。
“如果你真的能将方五抓住,这些证据做实,找到苦主。那我便将方五勾结皇庄所犯不法之事上报通政使司,连那郑斌一起参了。你看如何?”胡瑛咬咬牙,一拍桌子,道。
“好,那下官今晚便着手,不过巡捕房可用之人不多,不知县尊大人可否划拨给我些人手,也方便办事。”岳璋看胡县令面色坚决,心想箭在弦上,且信了他,要是到时候他掉链子,自己就说这些事情全是胡瑛授意,反正这趟浑水得拉着他一起趟。
“这个。。。。。。这个人手嘛。。。。。。还需要贤侄自己想办法。”胡县令老脸一红,撮了撮双手答道。
岳璋双肩一垮,心道我靠,敢情这是个光杆县令,跟我玩儿空手套白狼啊。
辞了胡瑛顾敏之二人,岳璋回到巡捕房,将刚才得谈话简略的告知三人,玖儿和张昭俱是一脸兴奋吗,唯独岳四儿有些担忧。
方五在怀柔县毕竟经营多年,淫威正盛,乍听要跟方五不死不休,岳四儿心里仍是有些怕。
岳璋将手重重地拍在岳四儿的肩头,道:“四儿,你今年三十了吧?”
“嗯!”
“还没讨婆娘吧?”
“嗯、”
“你觉得每天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日子有出头的那一天么?”
“唉。。。。。。”
“你有没有想过,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呀!”
“哦?”
“方五若是倒了,他名下的产业都是要充公发卖的,赌场妓院这些东西,猫腻儿太多了,你说他是白,他就白,你说他是黑,他就是黑。对吧?”
“那倒是,可是。”
“你先听老叔说完嘛,方五要是倒了,不管谁接手他那的摊子,都得寻思寻思方五是怎么倒的,那时候咱们巡捕房可就跟现在不一样了,那还不随意拿捏他们?靠着这些金山银山,到时候,老叔帮你多攒点儿钱财,莫说是婆娘,小妾也娶得几房啊!”
看着岳四儿亮晶晶的眼睛,岳璋如同一个传销头子刚发展了一个下线般满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