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宁抬头看见对方神色得意,一副稳操胜券的表情,便知他们是有备而来。
这柄毒箭,本就是要置她于死地的。
却没想到让她躲过了要害处,惊险中还是活了下来。
土匪头子自然是十分震惊,他那一箭快如闪电,居然被一个女子给避开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过就算她反应敏捷又如何,他在箭上淬了剧毒,她绝对活不过今晚。
敌军的傲慢之态让靖宁身后的两百精兵一下子勃怒,这群土匪实在是越来越嚣张,以前出兵围剿他们,都是屡屡败战而归,灰头土脸地被打回城。这次他们改了兵器,又行事隐蔽,本以为可以一举端了土匪老窝,谁知道还是出师不利。
连惠主都吃了他们的暗亏。
越想越觉得愤怒,一个个涨红了脸,举起手中箭弩就待靖宁一声令下。
土匪知道他们的行军路线,应该是有人走漏了风声。但箭弩是出发前才给每个人配备的,这些歹人一定还不知道他们手中箭弩的厉害。
靖宁忍着痛,尽量不让自己动气,以免毒气游走全身筋脉。她慢慢退到将士之中,挥手摆了两下。
这是在原先便说好的,一旦有突发情况,立即撤退,不允死拼。
纵然平城军有再大不甘,军令如山,他们也只好依令照做。
所有人默契地往后退,一部分人先撤,一部分人用箭弩掩护,数百只银针破空而出,宛若一场密如牛毛的箭雨,在霎那间迎面袭来。
被射中之人,只在须臾之间便应声倒下,手中的弓箭滑落,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堆的贼匪。
靖宁暗恨,这些人,本应该都在今天之内彻底落网的,却被这始料不及的变故给拦住了他们剿匪的去路。
她看到剩余的敌军举起手中大刀,奋力划开空中银针,嘶吼着朝他们冲来。距离越拉越近,人数上明显地形成了强弱之分。
再这样下去,唯一的下场只会是被围攻擒拿,一点反攻的机会都没有。
不行,靖宁强迫自己站稳,忽略去手臂上的剧痛,拿过身边一位士兵的箭弩,缓缓举起,弓起手臂,在一片揪煞人心的喊杀声中,直指……土匪头目。
……
痛,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涌向大脑,折磨得她不禁死咬住自己的下唇,隐隐感觉到喉咙里一阵血腥的味道。
耳畔,仿佛听见有人着急而又清暖的声音在不停回荡,很熟悉的,又有些陌生感。
“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靖宁,忍着点,别昏睡过去,千万别睡。”
“靖宁,想想平城,想想你城中的百姓,想想你父亲的遗愿,你要坚强一点。”
“别咬着牙,乖,会伤着的。”
……
清冽的声音像是梦中轻喃的情话,不断地诱哄她松开牙齿,然后有什么东西随即递进来,她无意识地,恍恍惚惚间就咬了下去,血腥味越来越浓。
那不是她的血,就算只剩下一点点意识,她也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她慢慢地,放松下来,耳边依旧还是回荡着轻轻润润的声音。
她听到他说,“靖宁,我现在帮你拔箭,你忍着些,要是痛就再咬我的手,知道吗?”
也不等她点头,那人弯着身子倾身下来,熟悉的清爽气息一下子窜入她的鼻尖。
冰凉的手指按在她的手臂上,一手握住箭炳,凝神聚力一下子往外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