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一清此时精神格外的好，见队员们安静了下来，他侧移一步亮出白凡，对着队员们大声喊道：“今晚我等双喜临门，这第一喜，便是我等一干兄弟于此结义！至于第二喜吗……”
白凡听的一呆，怎么修魔者也兴结义？魔修若是讲义气，那还修个什么魔啊……
“这位，就是我们新来的强援！剑客白凡，你们的新头领！”白凡正自疑惑，冯一清那边拔高了声调，大声呼喊将白凡展示在众人前。
不得不说，冯一清虽看上去文绉绉，却很会说话，这一番简单介绍被他说的慷慨激昂，闻者无不振奋，他的话音未落，队员们的欢呼声已如山呼海啸般轰然炸开。
白凡被呼喊声惊醒，回过神来茫然四望，只见上百人尽皆目露崇敬看着他，恶狠狠振臂高呼。
“白凡头领，万岁！”
“他们这是在叫我吗？”白凡有些莫名其妙，遂弱弱的询问身边冯一清。
冯一清面露微笑看着众人，略一侧头小声说道：“大伙如此欢迎你，白凡头领，去给他们说几句吧。”
白凡至此终于确定，自己竟莫名其妙成了头领，还是能活一万岁的那种，可自己又不是庄泽，怎么可能活那么久啊……
“我该说些什么……”
“……随便。”
“好！”
好字说完，白凡毫不怯场，只见他昂首挺胸，背着双手跨前一步，意气风发迎上众人企盼的目光。
“万岁”声顿止，鸦雀无声。
“以后大家并肩作战，不要怕，我们四位头领会一直与你们在一起，走过圣魔三山，完毕！”白凡说完，退后两步站如松，纹丝不动。
良久，场下依旧鸦雀无声，所有魔士呆若木鸡。
“我说的，不好吗……”白凡有些心虚，遂也侧过头小声询问。
冯一清暗暗挑了个大拇指，露出个佩服的神情。
“下面，大家开始盟誓结义！”接过白凡话头，冯一清上前一步大喝，众魔士齐齐松了一口气。
至此，该交代的方才全部交代完毕。
白凡脸颊又开始发烧……
“以我主魔天重阳之名起誓！”冯一清开始大声领誓，他喊一声，包括头领们在内的所有人跟着大声宣誓，场面震撼人心！
唯独白凡心间颇觉古怪，重阳？不就那落魄小青年嘛，自己还曾多番照顾于他，以他之名起誓，应该不用作数吧？
“……生死与共，守望相助，但有不顾手足之情，临战退却者，将永堕血海，生生世世为我主之魔飨！”
白凡正自胡思乱想，宣誓声陡然拔高，将他吓了一跳。
“……永堕血海，生生世世为……之飨。”白凡跟着众人念念叨叨，心里却在嘀咕，你小子就算魔性大发，也不能吃了我吧？这一句显然也不可能作数！
这一边宣誓结义搞得沸沸扬扬，四下里却一片静悄悄，所有小队皆看着他们，各自神色复杂难明。好奇者有之，耻笑者有之，更多的，则是不屑。
白凡扫视一周，将众人神情一一看在眼里，心底有所触动，竟独自出神思考了起来。
良久后，忽然有人碰了碰他肩头，将他唤醒。白凡抬头，只见冯一清正站在对面笑眯眯看着他。
“白凡剑客，在想些什么？”冯一清待人温和，举止有礼，白凡实在无法将他和修魔者联系在一起。
“一些无聊的问题。”白凡摇头苦笑，也不愿与人说起心结。
冯一清点了点头，拱手道：“白凡剑客，若是不忙歇息，可否促膝交谈一番？”
白凡略一迟疑，四下望去，方才发现宣誓大会已经结束，众魔士正围拢歇息。篝火边，冯一清的两位同伴正襟危坐，追风和逐浪则并排盘坐在篝火另一边，不与他人接近。
嗷呜呜呜。
远处传来白昭的声音，那里远离诸队魔修，有一条小溪正在无声流淌，白昭孤零零站在溪边，引颈对月长嚎。
“就去那边吧。”白凡当先朝白昭走去。
冯一清回望一眼，篝火边两位同伴对他略一点头，眼神沟通一瞬，冯一清便跟随白凡而去。
小溪很窄，不过才一丈宽，溪水深一尺，清澈见底。弯月倒影落在溪面，随着流水扭曲闪烁，反射着清冷的光。
白凡嚎叫声已止，默默坐在溪边看向东北方，白凡走到它身边，紧挨着坐下，也不言不语顺着目光看去。
那里，正是家的方向。
“想家了吗？”半晌后，白凡轻声问，目光已有些迷离。
白昭呜咽两声，眼中浮起哀伤，将下巴伏在了交叉的前爪上。
“白凡剑客的家乡在北方吗？”身后传来冯一清话语。
白凡默默点了点头，也学着白昭的样子，双手抱着膝盖，将脸颊贴在了膝头上。
“我们的家，在离州之北，长龙山下。”白凡说着，整个人陷入了孤寂，一股难言的绝望之意无声蔓延，冯一清不由打了个寒噤。
“你们？”冯一清觉得这说法有点奇怪。
“嗯，我们，白昭是我的兄弟。”白凡答。
“哦……”冯一清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一时竟找不到话题，局面顿时冷清下来。
“说说你吧，我看你举止做派都不似普通魔修，你又是如何化的魔？”良久后，倒是白凡首先打破沉默问道。
冯一清闻言一怔，明亮的双眸逐渐蒙上了一层灰雾，面露疲态陷入了追忆中，良久。
“我本是个读书人，家，就在凉州，叶罗海城。”直到月过中天，冯一清方才自追忆中拉回神思，娓娓道来，话语中浸满了沧桑。
“当年我师从方孝贤先生，他是凉州大儒，诗词文章皆堪称绝，道德人品更为众所赞誉。而我寒窗苦读十载，学业也算有所成就，若是没发生那件事，也许……”说到这里，冯一清苦笑着摇了摇头，面上露出痛苦之色。
“先生教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余遵从师命，便作别了妻儿，踏上了游历求学之路。我一路沿着大海向西，穿过瓜州，一直走到了光州海角，方才结束了这段漫长的游学之旅，待回转家门时，时间已过去了整整七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