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胸口上,一把散发着白光的长剑已经刺穿了他的身体。从前胸,透至后背,深及剑柄。蚩龙最后的一刻,搅动长剑,将青龙护法的心脏绞了个粉碎。
白凌无力地发出一声轻喝,道:“玄武,将蚩龙一起带回去。若是留在北幽,他唯有一死。”那尖锐的龙爪已经抓进了蚩龙的胸口,虽然青龙护法未来得及收爪,可是蚩龙的整个胸腔,已经被刺了个对穿。在那阴狠的青铜龙爪之下,他的肉身已经被毁。
玄武护法纵身窜到青龙护法的身边,伸手抓过那捆仙索,轻喝一声:“开。”
缠绕在白凌的身上的白网猛然弹开,落到玄武护法的手中。只见那青龙的身子,发出一阵颤抖,猛然从半空栽了下去。
玄武护单手抱住白凌,右手上的白绳一抖,缠到蚩龙的身上,迅速地交错成网,将蚩龙捆了个结实。
玄武护法冷冷地回头,朝着月灵道:“你告诉苏流小儿,若是想救回她哥哥,必须单身一人来魔界。否则,十日之后,我等定然送上蚩龙白凌的的尸骨。”
说着,狂笑一声,道:“走。”
飞快地转过身子,朝着山边飘去。
那滚滚的乌云,随着玄武护法的离去,慢慢地消散。
天空,逐渐变得无比的明亮。
温暖的阳光照在月灵的身上,她仰天发出一声凄凉的叫声:“日曜,你这王八蛋。”
她的心,在突然之间变得苍白而空洞。
在离她数丈的地方,那青龙的身子发出一阵颤抖,竟化成一条巨大的蟒蛇,慢慢地变得冰冷而坚硬。
泪水,顺着太阳穴滑落发际,她的心突然很疼很疼。
为什么,为什么那白凌竟能不顾性命地去护住蚩龙?难道,仅仅是因为她答应过苏流么?
若是自己能死在玄武护法的掌下,也许会是最好的归宿。可是现在,留给她的,将会是无尽的痛苦和折磨。那种夹杂着妒火的担心和牵挂,将会如噩梦一般,缠她终生。蚩龙和白凌,都危在旦夕。也许,他们到了魔界,还等不到苏流回来,就已经魂飞魄散。
原本,她以为蚩龙的最可怜的人。不但中了火曜的摄心咒,还成为了魔道要挟苏流的工具。可是现在,她才明白,真正可怜的那个,是自己。从开始到现在,自己竟然连个工具都不是。
那一腔的热情,那无比的憧憬。似乎在这一瞬间,被撕得面目全非。
纵是自己死上万次,也救不回蚩龙。更挽不回他的心。
那白凌,在重伤之下,性命必然不保。纵是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她依然以命相拼,用身体去护住蚩龙。
纵然是她死了,可是,她毕竟是为蚩龙而死。
自己呢?
就连为他死的资格都没有。
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天空之中闪过几道金光。
她慢慢地闭上眼,所有的一切,似乎慢慢地离她越来越远。
朦胧之间,她听到圣珞仙子发出焦急的呼唤:“月灵,蚩龙呢?你怎么了?”
吃力地睁开眼,看着圣珞仙子的苍白的脸上,带着无比的焦急,她无力地道:“蚩龙和白凌,被魔界的护法抓走了。他们都重伤在玄武护法的掌下,可能性命不保。十日之内,若是苏流不单身前往魔界,他们会送回蚩龙的尸骨。”
轻轻地舒出一口气,脑海中变得无比的空洞。
她似乎看到了蚩龙,拉着白凌的手,踩着洁白的云朵,朝着无边的天界飘去。
最后的一丝温热,从双眼中滑落,顺着脸庞,滴落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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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白云。
伴随着阵阵鲜花的清香,苏流慢慢地睁开眼睛。
也许,人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悲哀。生命,原本就是一条路,充满着曲折辛酸的路。更是一场战争,永无休止的战争。与别人斗,与自己斗。当战斗到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还要跟死亡作最后的战斗。
生存的路,是相同的。所以不同的只是姿势和态度。有的人,可以挺胸抬头,看着路边的风景,而有的一世卑躬屈膝,甘为下人。
其实,这两种人都是悲哀的。一个是为自己而活,一个是别人而活。他们存在的姿态,隐藏了原始的自我。
没有人能真正领悟生存的含义,其实,只要活出自我,便已经足够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当仙女将她引入这间弥漫着奢华与高贵的仙殿之后,便匆匆的退了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仙界到底留下了怎样的印象。似乎,所有的人都不敢正视她的眼睛。脸上带着的,除了尊敬的谦卑,更多的是恐惧。
就连那引路的仙女,在看到苏流的时候,整个身子都发出一阵轻颤。似乎,她面对的不是一个凡身之体的半仙女子。而是十恶不赦的噬血狂魔。
天宫于苏流来说,并不陌生。更何况,这次不是她偷闯天宫。所以,她的心情似乎变得无比的平静。看着金碧辉煌的寝宫,她记得圣珞仙子交代的话,万不可再生事端。
所以,她从进来的时候,就安静地坐在蛟龙缠绕的椅子上。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她便雍懒地靠在微突的龙头把手上睡了过去。
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之声响起,苏流才睁开眼睛,便看见了那张俊俏到精致的脸。
这一张脸,在她真气耗尽,朦胧的昏迷中依稀的记得似乎见过。可是,这一次,看得更加的真切。那张脸,带着几分痴迷的坏笑,离她的脸很近很近,近得几乎要凑到了她的唇边。那温热的呼吸,如温暖的轻风一般拂过她的唇间。
从未有一个人,如此进距离地面对着她。可是,此时这个近乎绝色的男子,就凑在她的脸边,仔细地看着她。而且,他的脸上,还带着几分近乎厚颜的轻笑。
苏流连忙站起身子,脸上带着几丝慌乱,轻声道:“你,你是圣灵公子?”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必然是师傅说过的圣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