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玻璃怎么回事？”窗户离秦老师较近，听到声音的她率先看了过去，疑惑地问了一句。
教导主任停下说教，起身走近窗边瞧了瞧。裂缝是从玻璃窗左下角一直裂到了右上角。人影倒映在上面时，脑袋也被不规则的裂痕分成了两半。她皱了皱眉，伸手轻轻碰了下玻璃。
“咔嚓咔嚓——”
沿着大裂缝，四周又衍生出数十道小裂缝，像一条多足蜈蚣趴在窗户上。
“啧，他们采办的人怎么搞的。玻璃质量这么差劲，不会是吃回扣了吧？”教导主任不满地嘟囔起来，“这事得跟领导好好反映反映。这才用了几年啊，就玻璃自爆了，也太劣质！下回绝对不能再到这家厂子下单咯！”
戮单手托腮，默默看着窗户上的暗黑“死气”沿着那条裂痕侵染到教导主任的指尖。方才玻璃最初破裂时，她有看到一个小女孩趴在窗户上。小女孩梳着羊角辫，长得跟之前她在楼道上见到的那个小男孩差不多，笑得格外活泼俏皮。
小女孩将手按在玻璃窗上，吸走了玻璃上的微弱“生气”，造成玻璃老化，瞬间破裂。并且，她所碰过的地方，还留下了些许“死气”，不会致命却会让人霉运缠身。
戮本就不耐烦教导主任这个更前期老女人，自然乐得看她倒霉。
大课间时，她倒是听说楼上有几个班级的玻璃窗也裂开了。其中有个倒霉孩子敲了一下后，整扇玻璃就噼里啪啦碎了一地，被年纪主任叫去办公室说道了好久。
今天她难得地没有等萧铭放学，跟他一起回家，而是一下班就立马独自回去了。
回到公寓，她甚至连转化为无魔力消耗的骷髅形态都来不及，就匆匆跑到书房开电脑。点开网页，输入“异界主宰”，跳出一串的在线小说阅读页面。她随便挑了一个，点开来浏览。
她从罗妙妙那里复制来的书只是这篇小说的前五分之一的内容，里面讲到“亡灵法师戮·维姝斯”的地方并不多，而小说后面部分则对此描述得更为详细。
等萧铭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戮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脑屏幕，眸中闪着幽蓝色的火焰，周身低气压，萦绕着一圈死气沉沉的黑雾。
扫了一眼屏幕上，瞥见“异界主宰”四字，他便了然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问：“很失落？”
跟卡机了的机器人一样，僵硬地慢慢转过头，看向萧铭，面无表情，沉默不语。良久，似爆发的火山般，突然拍案而起，忿忿不平地骂起来：“马丹！这作者脑子装的都是浆糊吗？老娘称霸科特大陆的时候，那个臭小鬼还没出生，凭什么他是主角，老娘却只是个炮灰反派？明明我才应该是终极BOSS才对！那什么狗屁暗黑之神算什么东西，老娘一根手指头就能摁死他！”
萧铭悠悠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开。
待他走开后，戮又将这本小说的作者骂了一通才罢休。
一旦停下来，四周突然就寂静得可怕。戮独自一人坐在电脑椅上，屈腿抱膝，眸中的幽蓝火焰悄然熄灭，徒留一片迷惘空白。
任谁知道自己只是别人书中写出来的一个人物，都会觉得难以接受。戮从来就不是什么积极乐观的人，她不悲伤不难过，只是因为她早已没有了任何牵挂。
她身为人类的一生，只是别人笔下的那一句“幼年遭大变故，后修炼亡灵魔法”。
之后书中便开始描绘她如何如何恶迹斑斑，凶残变态，将她刻画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坏蛋，最终为正义所灭。
一开始，她的确怀疑过自己的人生，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甚至怀疑过自己是否真的存在过。然，仔仔细细地将这本小说从头看到尾后，她相信，她所存在的那个世界是真实的。
小说中所描绘的一切一切，都只是那个世界的一部分罢了。她在那里生活了那么久，几乎踏遍了大半个科特大陆，自然看到更多更多小说所不能描绘的东西。她确信，自己是真实存在的，她曾经所在的世界也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看了这本小说后，从另一个角度去看自己曾经所经历的事情，忽然觉得有些心堵罢了。无端端便想起了很久远之前的事情，想起了她还曾是个普通人类时候的过往。
许是时隔太久，她都已经忘记了当初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也无法体会到当初誓要毁天灭地的恨意。只记得，从那起，她厌极了婴灵，恨透了毒蛇。
戮双目无焦地看着前方电脑屏幕，下巴抵在膝盖上，陷入沉思之中。倏地，一杯殷红的饮料出现她的眼前，拿着饮料的那只纤纤玉手看着就很是美味。
双目渐渐聚焦到那只手上，馋涎地盯着看了起来。忽然想起这只手的主人，抬头看去，只见萧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饮料放在桌案上，什么都没说，便又转身离开。
戮瞅了瞅半敞着的书房门，又看了看面前放着的这杯饮料，一瞬间被感动得无以复加。拿起饮料喝了一口，“噗——”地一下全喷到了电脑屏幕上。
“靠！怎么是番茄汁？这种时候难道你不该放点血安慰安慰本宝宝吗！”戮愤怒地朝书房门外大吼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