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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石头(3)

要不是提着行李箱不方便,我真想到处去逛逛。

“小姐,要一串冰糖葫芦么,又酸又甜可好吃啦”,一个小伙子吆喝道。

“来一串”,听得我口水泛滥,刚好可以缓解胃里的酸水。

“好嘞”,小伙子笑着,清脆地说道。

“多少”,我问道。

“五分”

“给你”,我从钱袋子里掏出,递给了老板。

“啊……抢劫啦”,我正要接过冰糖葫芦,突然手上一轻,钱袋子被人夺走了。

我在后面步步紧追,可那小偷越跑越快,眼看就要消失在拐角,我大声在后头喊,引起人群驻足观看,却没有人愿意伸手帮助我。一辆车飞快向我驶来,我没反应过来,突然眼前出现一道白影,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量推到一边,摔倒在地,行李箱也脱手而出,我惊魂未定,眼看着行李箱被车轮压过一半,可想而知如果换成是人,那该多凄惨,那辆车的司机不但没有下车查看,凶巴巴地不知道说了什么脏话直接开走了。

等我回过神,发现自己还坐在地上,而刚才的那个救命恩人像一阵风,不过眨眼间就追上小偷,一手逮住那个小偷的衣领,一拳挥过去,那小偷顷刻间就被打倒在地,动作一气呵成,我看着正精彩,丝毫不记得自己也是个受害者。

“交出来”,他的腿十分修长,穿着草鞋的脚,就那样直接压在小偷的胸前,命令道。

“给你就给你”,那个小偷掏出钱袋子扔了过来,他利落地一手抓过,抬起腿,那动作十分连贯,就好像从小练就的,我不惊看痴了。那个小偷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落荒而逃。周围原本看热闹的人,见没戏看了,也都散去了。

“谢谢你”,我从地上起来,小跑上前,感激地道谢,心想,这人真好,是我在上海认识到的第一个好人,见义勇为。

“不用”,那个人的脸上都是灰,五官看不真切,只有一双眼睛是清澈的,闪着光,穿着一身白衣背心大褂,摸着自个儿的后脑勺略带腼腆地嘿嘿笑着,露出那白色整齐的牙齿,这一笑显得有点傻里傻气的,却淳朴善良,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这个应该挺贵的”,他走了过去,看了一眼距离不远的行李箱,惋惜道。

行李箱被撞坏了,样子有些凄惨,外头固定的两条皮带子断裂成两半,箱盖受到里外挤压早已变形,被迫打开,里头的药材撒了大半出来,我心想,看来这些药材是用不了了。他轻轻地弯下腰,我看到他黑漆漆的手伸了过来,又颤抖退缩了下去,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最后两手放在自己灰褐色长裤上擦了两把,才捡起地上的东西。

我想他应该是个很温暖人心的人,让人莫名其妙感觉到安心,他的好是能让人一不小心就沦陷下去的,我不禁感慨。整理好后地上的东西,他没有急着交还给我,而是把行李箱重新放在地上,我原打算直接抱着走。

“你等下”,他跑到路旁停放的三轮车里,不知道在里面找什么,过了一会,又跑了过来,手上多了一条绳子。

他什么也没说,接过我的行李箱,半弯下腰认真地绑了起来,正值中秋,按理说是清爽的,但他刚才的一阵奔跑消耗了不小的体力,我看到一滴一滴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滴下,落到手臂,在阳光照耀下,发出闪亮的光泽,晶莹剔透,和他的灰色脸形成鲜明的对比,最后汇成小小的细细的一行,印在我心里。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笑着问道,这个人是值得人记住的,或许将来的某一天我还能见到他也说不定。

“我叫石头”,他一边绑着绳子一边回答,声音有些急促。

“石头”,我囔囔自语,默默记在心上。

“真有意思,是石头的石头么,是你爹娘娶的么”,我好奇地问道,这个名字有点像小名。

“不是,我也不清楚,我从小就是孤儿,村里的人都这么喊我”,他的手停了下来,看着我的眼睛,笑着说道。

“哦,这样啊,今天真的谢谢你啦,要不是你,我现在也不能这么好的站在这里”

“没,没事”,他低下头,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手里又继续绑着绳子。

“对了,你知道尚德学堂么”,我问道。

“知道,往前走,一直到底,再向右拐两个弯就到了”,他说得很顺溜,手下拍了拍行李箱,确定够结实了。

“好了”,他笑着把行李箱交给我,我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是欢快的,这让我突然想起福妈,我出门的时候她准备好的满满几口箱子,语气也是这般欢快,似乎从中得到成就感。

石头用手摸了一下眼睛,眼睛周围擦去了一层灰,我猜想他应该是被汗水弄到眼睛里,不舒服。

“这个给你”,我从口袋里递上一张绣着枫叶的白色手绢,这可是我被禁足的那段时间打发时间绣的,虽然功夫是差了点,但这会我也没有其他手帕可以给他擦汗的了。

“不用,我会把它弄脏的”,石头看了手绢一眼,一个劲摆手。

“没事,给你,我走了”,我笑着把手绢放到石头手上,不小心碰触到他带着厚厚手茧的掌心,有些刺手,他该是吃过很多苦的人,我不禁想到。

“等等,我送你去吧”,我转身欲走,石头收起手绢,放进口袋,对我喊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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