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是魔伽的…
葭箬心里咯噔一下，站起身来走过去欲瞧清一些。
马车上的司宴感觉有人在瞧他，可转目一瞧却又什么都没瞧见。他收回眼神，按了按心口，觉得今日的心口跳的有些快。
难道是因为又要杀人了的原因？
他勾了勾嘴角，没太在意，倾身下了马车。马车下立着的黑衣小侍姿态恭敬，见他倾身，立刻弯腰趴了下去做背蹬。另一边立刻有另一个黑衣小侍撑了朱红色油伞，疾步走了过来。
灰色晦暗的天空，朱红色的油伞浓墨重彩的像摊开的鲜血，形成一种压抑窒息的对比。
司宴下了马车，站在红伞底下垂眸打量了下空荡的街面，然后缓缓走向了不远处的酒楼。
葭箬赶紧跟了上去，她可以肯定，这行为诡异的男人定是魔伽的转世。可为何是这打扮？莫不成司命给他写成了青楼小倌？不可能…小倌这么打扮太阴森诡谲了，仙族也应该没有无耻到这地步。
跟着男人入了酒楼，葭箬发现，这楼六层楼高，本应门庭若市的酒楼，安静的有些可怕。偌大的酒楼内空无一人，摆设整齐，只有跪在门边战战兢兢的一个妇人和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那男人身形虽是硕大可观，可姿态瞧上去却畏缩极了，颤颤巍巍地躬伏在地上，见司宴进来，颤颤开口唤了声“大人”，然后便没了声。
没声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断喉。硕大的男人捂着满是横肉的脖子倒下，肥肉在地上瘫伏，鲜血源源不断涌出，打湿了他酱色绣铜钱的袍子。
葭箬一惊，目光就转向了司宴身后跟着的黑衣小侍。他低着头瞧不见脸，刀上却是一抹猩红。
他何时出的手？葭箬看着眼前的诡异的一幕，想起椒勾说的那句话。
你不去他会死…
魔伽到底投胎成了何人？
另一边躬伏着的妇人吓得脸色惨白，紧绷着身子埋着头，角度直的让葭箬十分担心她看上去年纪不小的骨头。
司宴唇角微微勾着，似笑非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暗红色的折扇，敲在手心发出嗒，嗒，嗒的声音。气氛诡异地让葭箬都起了一身汗毛。
“司大人莫不是太欺人太甚了。”不远处突然传来男子有些愤愤的声音，打破了诡异的寂静。葭箬顺着看过去，就看见一个红蟒官袍，海水崖纹，头戴网巾未戴官帽的中年男子，站在楼梯上盯着司宴满是愤懑。
司大人？不是小倌是个大人？葭箬舒了口气，瞧着紫袍的司宴，心中却升起更大的不安。
没等葭箬想太多，司宴就开口了，他说：“欺人太甚？难道梁大人还未习惯？”话毕他就将折扇一展，嘴角带着笑纹朝楼梯走了过去。
“奸贼你又想如何！杀了朱大人和魏大人还不够，你想诛尽这朝中所有大臣吗！”楼梯上的梁大人有些畏惧地退后一步，扶着楼梯扶手，额上全是冷汗，额上的黑色网巾都拦不住。
“有何不可？”司宴还是那般笑着，折扇掩面眼睛微眯，一双与常人无异的黑眸里有隐隐红光。他缓步走着，仿佛只是在闲庭信步，可身后握着剑的一群黑衣侍卫完完全全显示，这不是闲庭，而是修罗场。
葭箬攥着手，心情有些复杂。这一世的魔伽，定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恶人。仙族之人到底想如何？命册子里到底是如何安排的？
“你以为杀了我朝中就无人弹劾于你了吗？你休想！”梁大人攥着扶手，突然就大笑了起来，“不过是个阉人！靠着对陛下卖弄屁股存活至今，司宴！我告诉你！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再透露你半字！你就背着罪人的罪名，当个阉人一辈子吧！哈哈哈哈…”
疯魔的猖狂的笑意，里头暗藏的信息也一样疯魔。
阉人…
罪人…
疯狂的笑声突然停止，葭箬捏着拳看过去时，他已经瘫倒在楼梯上，一截暗色的舌肉从他身上滚落，几圈就落在了司宴的脚边。司宴此时就站在楼梯下方，从他有些湿润的暗红色的折扇扇头，可以看出，梁大人的断了的舌头，是他的杰作。
他抚着扇面，语气轻柔却肆意张狂，“我甚少亲自动手，今日你可是有幸了。我这割舌扇，上一个割过的，还是先帝呢。哦，对了。”他突然抬脚踩住那截舌肉，露出一个诡谲到不行的微笑，在梁大人惊恐的目光中狠狠地碾了碾脚下之物，“你在想你为何还没死吗？”
他的声音里全是怜悯，可动作却了无人情。随着他抬开步子楼梯上那露出的一摊碎肉，分外可怖。他说：“这扇上可有的是机妙，当年先帝苦苦挣扎了三日才死去。你猜，你能撑几日？”
说完，就有小侍捧着素绢上前给他拭鞋底。雪白的素绢才刚抹上去，就是一片晕开的血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