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她也骗了我不是吗?既然彼此都愿意活在谎言中,你这样的清醒者才是使之痛苦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玄修偏头瞥了他一眼,刚想回一句,那头就突然继续说,“我会同她说清楚,不过你会后悔的。”
粽苇的眼睛里有一些近乎暗红的光。玄修瞧了一眼就转过了头,道:“我不会后悔的,因为从一开始,错的就是你。”
他甩开他大步往前走去,以为粽苇还是执迷不悟,心中对他的不喜更是再添一层。而在他看不见的身后,谁都看不见,粽苇的眼神里有一股诡谲的暗光。
人世百载,仙神万载,可永远都只是命运爪下的蝼蚁。
荒山上寻了些野果吃食,又休整了一番,他们就讨论起了有关接下来的事。
葭箬其实是不愿粽苇再参与其中之事的,所以从一开始就寻了个让他去打些水的借口支开了他。
“玄修,此事事关重大,我可能需要去一趟天界。粽苇可能就要麻烦你一段时日了。”待粽苇离开,葭箬偏头望着玄修,话是这么说,心中却还是有些担忧玄修会拒绝她。毕竟他二人关系不大好,而且玄修为人一向淡漠。
“无碍,交予我就是。”玄修自是看出了她心中的忧虑,心中好笑,同她开起了玩笑,“瞧你这模样不像是怕妖魔会伤了她,倒像是怕我会吃了他。”
这是在打趣她?葭箬扯了扯裙摆,闻言有些不适应。她一个几万岁的老神仙,竟然总是在一个年岁比她小了几轮的人面前失脸面。她转开视线捋了捋刚刚扯皱的裙摆,然后干咳一声试图找回些场面。“不会有妖魔动他的,你也自是不会吃了他。我不过是为了天下苍生,谨慎地多叮嘱叮嘱罢了。”
“是。”玄修配合地给了她些场面,点了点头,“我也为了天下苍生,谨慎地记下了这份叮嘱。”
这句话还是带了些调笑的意味,葭箬觉着自己的一张老脸也算是难得的红了一红。于是颇有些掩饰地站了起来,然后飞速地道:“那好,我去找那小子叮嘱一番。”
说完就匆匆地往粽苇打水的方向而去。玄修见状也是有些难得地笑了笑,总觉得这场面带着熟悉的感觉。他伸手抚了抚腰间的玉佩,又想起了那日在荒谷三界碑碎碑上瞧见的话:
魔糜有子,号曰伽,魔力天赐。尊父遗命,破碑攻神。所向披靡。神界不敌,以西元神女和亲,换百年…
西元神女葭箬。他望着葭箬远去的背影,心口又突然地抽疼了起来。几乎是即刻间,他就坐下开始盘腿运气,然后伸手快速地封住了心口的几处穴道,可折磨了他一些时日的疼痛仍是发作了起来。
从荒谷回来后就是这样,他头上青筋暴起,运气的手也难以忍受地紧紧抓在了一起。诡异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一个接一个,挣扎着的,绝望的,哭泣的…
“杀!杀了这群魔物!”
“一直走!别回头!永远别回头!”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
像是有千万人在他耳边咆哮嘶吼,轰隆隆的爆破声,嘈杂的蹄声,吵的他头痛欲裂。
这些到底是什么?
他睁开眼看着眼前逐渐变成赤火炼狱般的图景,挣扎着在地上摸索到一块石头,不带丝毫犹豫地,带着沉重地力道狠狠地砸在了大腿上。
几乎是剧烈的疼痛一上来,眼前赤红色的图景就又顷刻消失,变回了荒芜的现实图景。
还好这次发作的短。
额上的汗珠从眼睫滚落,他有些无力地笑了笑,闭上眼有些虚弱地直起身子,再次提息运起气来。
一切又恢复如常,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没有带着赤焰烈火的战场,没有嘶吼,只有荒谷诡异的风声同地上人微抖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