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了几日来访的客人,聿王和尹夕明显有些身心俱疲。总算清净了,公输允和悦灵也准备出发去邑城,这些天公输允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回府的这几日,悦灵几乎一直被缠着脱不开身。不是下棋,就是逛王府,公输允把聿王府逛了个遍,琢磨出了王府格局中的密室暗格应该会在哪处。吓得悦灵不敢再带他到处兜转,殊不知,就是他一人也可以在王府里行动自如,只是他觉得无聊,想让悦灵陪着而已。不过,几日下来,悦灵倒觉得自己的棋艺提升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知道悦灵要出门了,又确定了王府没有其他人来,娇姐总算放心来串门。
一进来就一直抱怨,她说她知道尹夕受伤回来,一直想着见一面,让一个小丫头天天来看王府里是不是有客,结果连续等了这么多天,可算见到了。
尹夕打趣道,何时见自己比见总统还难了!娇姐看到她安然无恙,还会开玩笑,不安的心也终于踏实了。
这日送别悦灵,他们都聚集在了外厅,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聿王府一个人出远门。心里竟有些七上八下的,看到大家忍不住哭了把鼻子。
惹得大家伙儿直笑,悦灵怪他们没良心,说不走了!急得公输允说万万不可!娇姐上前安慰:“傻丫头,这都只是出个远门,若是嫁人呢?那可就一辈子不住娘家了!”
娇姐这话说是安慰,不如说是落井下石,悦灵一脸羞愤地去拉尹夕的袖子,试图在她那里得到些慰藉。尹夕好不容易止了笑,握住悦灵的双手:“灵儿,下半年就及笄了,说明是个大姑娘了!你这么聪明,这么能干,为王府付出这么多,姐姐真心希望有个人能好好疼你!”不等悦灵回嘴,她掏出一封信交给她,“这信是姐姐写给刘石君的,自然你也可以看!姐姐相信刘石君的为人,但是有些事又不得不约束他!他看过信就会明白!”
“灵儿,像娇姐说的,这里是你的娘家,我们都舍不得你走!”晚歌也轻轻拉起悦灵的手,紧紧握着。
此时公输允看着这般煽情的画面,有些不知所措。在乐道山,只有师命,乐道的众多徒儿之中,虽有同门情谊,却很少交心,他们总是面无表情的匆匆而来匆匆而往,从来没有谁会为他们送别,就算是离开了人世,他们也只是默默地送别,没有太多的情绪。当然有一个人除外,这么多年,也就那么一个人!悦灵只是王府一个小小的丫头,不想还挺多人疼爱的!
因为聿王和尹夕不便出现在府门口,所以送人的事就交给了晚歌。他们离开后,娇姐拉住尹夕仔仔细细地瞧了个遍!
口中念念有词,仔细一听才知道她喊的是“小夕,小夕”,尹夕迎上一个大大的微笑:“多谢娇姐当年收留之恩!”
“谢什么!”娇姐眼中有些湿润,“说说,当年,你怎么不见的!”
“呃……”尹夕不知如何回答,转头看聿王。聿王对她点点头,尹夕这才将自己穿越的事说了出来。
听得娇姐目瞪口呆,活这么久可从没听过这些事!但是他们二人的表情,告诉自己,这是事实!
“丫头!人还可以这么来来回回吗?既然可以,为什么你就走了十年!”娇姐抱怨道,眼睛里更加湿润。这反而让尹夕多了分不安:“是我不好,离开后就是都不记得了……”
“回来了就好了!而且这样的来回也不是你能控制的。”聿王打断尹夕的话,他不喜欢尹夕总在怪自己忘记这里的事,也不喜欢老提起离开十年,因为这像是不断提醒自己,尹夕随时会消失的事实。他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跟她好好珍惜眼前,不希望为以后的变数而早早放弃内心的真实感受。
他又提到出发去岛上的事,不管将来他与千霁之间,与金柳两家会变成怎样,他希望此时能花更多的时间陪着尹夕。就比如去岛上,那个他倾尽了多年心血的地方。
冬武使团进京,如预期一般天商王大怒,要求立刻见到聿王。这时距离他们回来已经过了十天,刚回来时聿王在人前病怏怏的样子,此时是可以下床自由行动的模样。因而面对召见,他毫不犹豫地去了。
这一去,就是一整天,尹夕在王府等得坐立不安,眼皮直跳。直到亥时才见到卫平驾着马车回来,聿王问她怎么在门口等着,她只说心里一直不踏实。
二人匆匆进了门,聿王也不再假装虚弱的样子,安慰尹夕,一切安好!
“若是安好,怎么到了这个点才回来,他不是以为你还在养病吗?去了好几个时辰,也不担心你会支撑不住!”
聿王见她这么关心自己,反倒心满意足地一笑!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这次冬武使团进京,一定将条约的事摊开了讲!大王他是不是迁怒于你了!”
“他生气是自然的!”聿王拉着尹夕坐下,“事成定局,他又没办法反悔,自然生我的气!”
“那他有没有拿你怎么样?”
“他忌惮着我,怎会真的对我动手。只要我诚心悔过,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他也无可奈何!”他停了停,感觉得出尹夕是不相信这么简单的理论的,于是接着说,“我跟他请了罪,既然三年要向冬武高价买战马,那这三年聿王军的粮饷也要减半!”
“什么?十万的军队,粮饷减半,那将士们待遇变差,岂不容易有异心?”
“所以,我们得早些去岛上!看看有什么值钱的矿物,卖掉后来补贴军队啊!现在看来,压力非常之大!”
“我早就雀雀欲试了!可是,你怎么就答应了减一半粮饷呢……那个具体有多少啊?那么多人吃饭开销加月钱,这一半减得太狠了!”
尹夕比着手指在计算,聿王却浅浅一笑,眼神里透着些尹夕没有注意到的情绪,对她说:“早些睡吧!明天再帮我好好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