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不公,那么我们只能逆天而行。”
我平静的看着他,听他继续说道:“当年我们的祖先蚩尤被你们人类的祖先黄帝轩辕氏大败身亡,我们魔族被驱赶到太古铜门背后的蛮荒之地,然后将我们封印在那里上千年。这样对我们公平吗?”
“你们人类占有着上天赐给你们的肥沃土地,你们享受着祖先为你们打下的安宁生活,可是你知道我们魔族却是怎样的生活着吗?”
“在那片蛮荒的土地上我们付出比你们多十倍的努力却只能收获那少的可怜的粮食。年老的魔族在丧失劳动能力之后,都将离开自己的部落一个人默默的死在没有人知道的原野上,因为我们没有多余的粮食去赡养他们。那些一出生就比较弱小的婴儿,他们的父母只能忍痛将他们亲手杀掉然后埋起来,因为他们害怕自己的孩子长大之后没有足够的能力来养活自己。有些魔族一辈子都没有真正的享受过生活,因为他们没有时间,他们一辈子都在为活着而活着。”
“可是人类呢,他们能够坐享其成,他们可以好逸恶劳,他们可以养宠物玩耍。在他们酒池肉林的时候我们魔族却还在为温饱而日复一日的辛勤劳动着,可是就算这样,我们还要承受着父母妻儿被饿死的残酷现实。这就是你所谓的公平?”
我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当年我不也是抱怨着上天的不公而走上这条路的么。可是怎样才算公平?
“我愿意还你一个真正的公平,让一切重新开始。但是,这个世界已经不再需要神灵,神灵存在的本身对于天下的生灵来说就是一种不公平,因为我们有着为所欲为的权力,我们可以肆意剥夺他人的生命与自由。如果你想要真正的公平,那么就让你的子民们自己去争取吧。”
没有人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世人只知道龙神退回了东海再次陷入了无尽的沉睡,而幽都魔族那位强大的存在也在一夜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人类跟魔族战争进入胶着状态,魔族停止了进攻,他们在已经占有的那片南方土地上开始耕种,到明年的秋天,他们便会有足够的粮食让他们不再挨饿。而人类这边因为夏朝国都的毁灭,整个大夏皇朝陷入了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只能勉强维持整个天下的安宁,八大门派长期驻扎在战争前线,监视着魔族的一举一动。
似乎世人都忘记了一个人,那个为他们所不齿的人类叛徒,那个大荒的叛徒,那个八大门派的叛徒玉玑子。那个凭一己之力摧毁整个夏朝国都的人,那个在大荒惊鸿一现又渺无踪迹的强者,直到有一天……
师傅走了,不知去了哪里。天下人都说师傅是叛徒,他背叛了整个大荒投靠了幽都魔族,可是我知道他不会,因为那个男人他永远都那么骄傲,他不会屈服在任何一个势力之下。
可是,师傅你去了哪里。莫云站在太虚观的山门前在心里轻声问着。
山下突然上来两个人,莫云微微眯起眼睛望去,脸上陡然不满不可思议又万分震惊的神情:“师傅,白裳姐!”
我看着已经长成大人那么高的莫云,我想这个当年我认为的自我现在已经走了一条和我不一样的道路,我想知道最后到底是我对还是他对了。
“莫云,为师要离开大荒。”我从怀中拿出无尘子交给我的三卷天书:“这是当年你无尘子太师傅交给我的掌门信物,你帮我把这个交还给太虚观。”
“师傅,你要去哪里?”莫云接过三卷天书。
我看了看身旁微笑着的白裳对莫云说道:“我和你白裳姐打算去西方看看,听说那边有着许多有趣的东西。”
“你还会回来看我吗?”莫云有伤感的问我。
我想了想说道:“有缘的话,我们会再见面的。”
很多年以后,我回到大荒,听说有人在暗中挖掘‘三皇五帝’的陵墓,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当年的莫云并没有将三卷天书交给太虚观,他最终还是走上了和我一样的道路。
八月的清早,笼罩在河滩上的薄雾散去,朝阳穿过云层,把光芒射在云连山脉上,武陵峰是云连山的最高峰,正渐渐由墨色的葱绿变得清晰明亮,远远的山谷里,几缕直直的炊烟,飘过村落的树梢,青色的屋顶,挂在半山腰。
河滩周围的梯田里布满了庄稼汉,他们赶着牲口、扶着犁、薅着草、锄着地。欣欣疯长的庄稼,随风荡漾着香味,也荡漾开庄稼人脸上的笑容。
天气炎热,田头有一个小小的草棚,满身臭汗的庄稼汉,累了就上来到这里休息。草棚边上蹲着个短衣布褐,精精壮壮的年轻后生,大口喝着凉茶。棚里坐着一位短衫中年人,也喝着凉茶。
“明叔,看长势,秋后能有好收成!”后生指着不远处的田回头对中年人说。
“呵呵!”中年长笑一声道:“雾娃子想娶媳妇喽,回头和你婶说,秋后收了庄稼卖了羊,就把小哈娶过来。”
棚外传来清脆的吆牛声,牛儿哞哞甩动尾巴,一个十八九岁眉眼如画,素面荆钗的少女从牛后面蹦了出来,嘴角向下弯曲,笑咯咯地舞着柳条轻轻抽打老牛。
后生立即被吸引住,顾不上回答中年人,径直向少女跑过去。
“哈妹,赶牛么,我……我来吧。”后生说着要接女孩手里的柳条。
“走开,你个死雾娃子,难道我连牛也赶不了,让你帮?”小哈杏眼怒睁,不领情地推开雾娃子。
“哈妹,哈妹!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雾娃子青头紫脑,急促道:“还在生我的气么?”
“谁个有工夫生你的气,一边呆着去,别惊了我的牛儿。”小哈爱理不睬地用肩膀顶了一下雾娃子。
就在此时一群巨鸟突然跌跌撞撞地盘旋在村子上空,山道上尘土飞扬,蹄声哒哒。中年人下意识感到一阵不安,心里暗想:“有人进村了?”
“雾娃子,小哈你们快去田里通知大家,村里好像出事了,叫大家小心点!”说完中年人拔腿就向村子奔去,身形飘忽,步伐奇特,竟是江湖失传已久的第一流轻功“暗浪移舟”。天空蓝蓝的没有一丝云彩,空气里飘荡着刚出锅的烙饼的香味,几只精神旺盛的狗尖吠着,穿堂过巷,追逐打闹。中年人长吐一口气,额头上嘣嘣乱跳的青筋渐渐平稳下去。